在张宝根的竹林小筑坐时,赵文振不免想到前人陋室铭一篇,更心生感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寒门子弟向上攀爬的道路大都相同,只有更难,没有最难。
张宝根极为健谈,木屋中不时传来笑声。
相谈一番张宝根与赵文振二人的关系已经颇熟,不像今早才相识,到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赵文振因记挂着赵省斋先生会木艺一事,便先告辞了张宝根,留下苏一尘,自己一人往草堂而去。
早些时候赵文振就想,若直接用铜铁铸造火炮,一来费时费力,二来对财力也是极大的损耗,便想着寻一木匠师傅,学得木艺,先用木头做出模型来,再细细调校。
可终究被杂事所绊,未能如愿。
如今到了柴桑,草堂每日只两讲,空余的时间很多,又被赵省斋先生的木艺折服,草堂中的座椅虽没有细看,但细细想来也是极为精良,竹制座椅都能这般,可见赵省斋先生的木艺不在儒学之下。
便生了跟赵省斋先生学习木艺的想法。
赵文振从怀中掏出那张绘有火炮的图纸,确认带在身上,便进了草堂。
径直来到了后院,便听见阵阵刨子划过木头的声音,赵文振知道是先生在木坊中。
“明诚前来叨扰,先生今日没有午睡?”
赵省斋见是赵文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手指扣掉刨子上堆积的木花,笑道:“午睡半个时辰为佳,多了反到疲累,明诚怎来这么早?”
“今早见先生这里有木坊,便想先生定精通木艺,饭后无事前来观摩,若学得一二也是学生之幸”。
赵省斋笑道:“你这个娃娃倒是与别人不同,别人我叫都叫不来,只识木匠活是粗鄙之人干的,唯诗书恒耳,你却为何对这感兴趣?”
赵文振不好直接说自己的目的,便道:“在明诚看来,衣、食、住、行无一是小事,那裁缝、厨子、木匠、马夫也就是极其重要的,并不比夫子差上多少,夫子教人知书明礼,木匠教人安居行业,在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在旁人眼中有不同罢了”。
赵省斋点了点头,笑道:“看来元重兄对你的评价不甚准确,我看你不是一个奇才,应该是鬼才才对”
“先生缪赞,明诚如何敢当”。
赵省斋笑道:“还有你不敢当之事?你那些弊懒事,元重可说了不止一件”。
赵文振微微一笑,耳根稍红,真不知这贾夫子在信中说了什么,总有种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赵省斋面前的感觉。
“别站着了,来把这根木头刨光”
赵文振收了羞色,将衣袖挽起,接过赵省斋手中的刨子,煞有其事的刨了第一刨。
赵省斋手里拿着茶壶,看着赵文振只一刨,就将自己已经刨光的木材弄的坑坑洼洼,面目含笑。
赵文振一刨不成,不觉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结果一刨下去,刨子到木材中间就推不动了,任他加力也无用。
赵省斋起身笑道:“刨木头就如碧水行舟,一味用力并无用处,需得巧力方可,看我给你刨来”
赵文振站在一旁,看着赵省斋先生只三刨就将自己刚才刨出的坑全刨平了。
先生示范一遍后,赵文振又刨了许多,虽还刨不平,但已经没有刚才推到一半动不了的情况。
“好了,这根桃木再被你刨下去就没法用了,明日再找根粗些的让你刨”
赵省斋先生笑着说道,想自己当初学木艺时也是这般,不过他没有像当年的师傅一般打骂赵文振,在他看来,赵文振这种官宦子弟能够学木艺已经是一件少见之事,自己在柴桑开堂讲学以来,赵文振还是第一个找自己学习木艺的。
赵文振用后院中引来的湖水洗了手,便往听学草堂行去。
刚才虽只刨了不到一个时辰,胳膊却是异常酸痛,就像是挨了打一般。
赵文振来到草堂时,其余的学子已基本到齐。
孔宣见赵文振又从后堂出来,脸色不佳,今日之事让他甚觉颜面无光,孔知是自己族弟,除了训诫一番之外,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族人相扶是孔家的规矩。而他是最守规矩的那一个。
“明诚兄身上怎么一股木屑味道?”
见孔知相问,赵文振便将自己向先生学习木艺之事说了一番,孔知笑道:“明诚兄还有这般心窍,子清不如”
见孔宣往自己这边看来,孔知便不再说话,只翻着手中的那那卷《孔序》。
赵省斋先生申时便到了,讲了一个时辰的《孔序》今日草堂课业便算完成。
临下堂时,赵省斋先生留了题,让众学子回去思考,明日考校。
作为旁听生的苏一尘只站了一早上,就在张宝根座位旁坐下听课了,赵省斋先生虽定了旁听,但也没有规定,就一定要站着听讲,前提是要有人愿意让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赵文振走后,苏一尘和张宝根相谈投机,苏一尘虽是语言寡淡之人,但是对张宝根却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