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赵文振早早的起来,时间尚早,竹林中尤有雾气萦绕,青鸟幽鸣,蝉声更胜于往日。
绕湖一周被露水湿了衣袍也不像往日般恼恨,一想今日便要回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赵文振来到草堂门前,在一块青石上,刮干净脚上的泥迹,整了整衣袍,步入草堂后院,敲响了赵省斋先生的房门。
“明诚,今日为何来的如此早?可是有事?”
赵省斋每日都要早起打拳,看身上穿着宽松白袍,应是刚刚起来。
赵文振行了跪礼,赵省斋不知赵文振所为何事,要行如此大礼,忙扶了他起来,诧异道:“明诚为何如此?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赵文振笑着摇了摇头道:“明诚今日来,是向先生辞行的”。
赵省斋舒了口气,道:“所授书卷还有半卷没有讲完,你为何要急着回去?”
赵文振扶着赵省斋步入草亭中,沏了杯热茶给赵省斋,说道:“学生离开江州时,曾向家妻许诺,蔷薇开时便回,如今蔷薇已经含苞待放,也是明诚该回去的时候了,这些日子多蒙先生教诲,明诚不敢忘,虽所学未完,但学生有言在先,只能辞行离去,还望先生应允”。
赵省斋喝了口热茶,眉目含笑说道:“我竟不知明诚你已成家”。
赵文振听先生并无责怪之意,便道:“此事与学业无关,故不曾向先生提及”。
顿了顿赵省斋说道:“以你之资,那后半卷也能看懂,言必信,是我辈应该遵守的,你既决心回江州,我那有强留之理,只是我还有些话说于你,不知你急着赶路否?”
赵文振傾首道:“明诚就是再急着赶路,先生教诲,也是要听的”
赵省斋道:“吾闻之,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义者送人以言,我不富不贵,便以数言赠你,当今之世,聪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难而几至于死,在于好讥人之非也,善辩而通达者,其所以招祸而至于身,在于好扬人之恶,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望汝切记。”
先生所说细细品之,其意臻然,赵文振顿首道:“学生谨记先生之言”
赵文振要走,赵省斋今日便没有再打拳,草亭中闲谈了许多,骄阳升起时赵文振才行了礼,别了赵省斋。
那件用枣木做好的火炮模型一直放在木坊中,赵文振找来一块粗布,将模型包裹起来,抱在怀中出了草堂。
“明诚要走了?”
先生夫人在屋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惊异的问着赵省斋。
“人家已经成家,你就不要再想了”
赵省斋似乎有些生气,又不知道为何生气。
自从那日赵文振治好蝉儿后,先生夫人的心中就起了另一番心意,原先蝉儿常年卧床,夫妻两个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照顾好蝉儿,而现在蝉儿已经能够走动了,就是智力还如孩童一般。
尽管如此,先生夫人也想着能给蝉儿找一个人家,赵文振当然变成了最佳人选,她也不求赵文振能娶蝉儿为正室,只要给她一个名分,能够照顾她就好。
赵省斋自然是训斥了一顿,可先生夫人脑中的想法非但没有熄灭,且更加的旺盛了,今日听赵文振要走,不免慌了起来。
见赵省斋到草堂中去授课了,便急急的将蝉儿安顿好,匆匆从草堂后门出去,追赶赵文振去了。
“明诚慢走”
赵文振刚走到竹林小径,便被叫住了,听是师母,赵文振便将抱着的模型放在地上,这模型用纯枣木做成少说也有六七十斤,沉的厉害。
赵文振行礼道:“师母”
“听先生说你今日就要回江州?”
“明诚今日是要回去,刚才不便辞别师母,劳您记挂”
“你治好了蝉儿,我都没有好好谢你呢,这怎么就要回去了”
赵文振道:“明诚只是刚好知道个方子,师母莫要再提谢我,承蒙先生教诲,学生应该谢您才是”。
心中有事,先生夫人也不再拐弯抹角,道:“师母有几句话问你,你可要如实答来”
赵文振顿首道:“定不敢欺瞒师母”
“你觉的蝉儿如何?”
赵文振看了眼眼前这位贤淑的中年母亲,虽不知她为何有此问,但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蝉儿生的可爱,心似孩童,让人亲近”。
“蝉儿有先天之缺,心思比不上同龄女子,明诚可否答应师母,照顾蝉儿?”
赵文振只觉身上钻进了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见师母一直看着自己,苦笑了一声道:“明诚早已成家,怕是要辜负师母,蝉儿妹妹定能找到归宿”
既然已经说的这样明白,赵文振便委婉的拒绝了这个要求。
大梁一夫多妻常见,在他的心里一生娶李千月一人足矣。
见赵文振回绝了自己,先生夫人也不再说话,转身流下两行清泪,用袖子擦了擦,又对赵文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