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早上的这番计较,龚连成虽还没有多待见赵文振,但下午喊的号子明显慢了很多,甚至不介意多回炉一次,中间还让赵文振歇了几次。
可能是怕赵文振出事,不管怎样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一天下来也算打成了一件铁器,尺余长的一把剑,经过龚连成的一番抛光还真像那么回事,剑重四斤,拿在手上轻重刚好合适。
“龚大哥,这把剑我能不能带回去?”
赵文振挥舞了两下,满心欢喜,这可是他打的第一把剑,侵注了自己的汗水,还有鲜血,手上的血泡已经磨烂了,露出的细肉一碰就疼,不过这一刻好像都值了。
“按理来说,军器司的军器是不能带出去的,除非有工部的劄子”,龚连成面有为难之色,这条禁令可是刻在军器司墙上的,饶他是军器司司监也不能违背,不过这把剑光回炉就回了十几次,早已成了废铁,虽然勉强做出了型,算不得成品,少不得要回炉重铸。
说到底此时赵文振手中的这把剑就是一块废铁,想起刚才赵文振说的铸炼之术,龚连成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虽说不信什么法不法的,但赵文振一介书生,能准确的说出那匕首的铸炼方法,他是真的诧异的,少不得让他将这废铁拿了去,也能落得个人情,到时候再提那铸炼之术的事,也自在些。
要说这龚连成不是一般的铁匠,心中虽已谋定,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是如刚才一般的为难之色:“赵老弟你也看见了,外面那大墙上刻着军器司条令,不是老哥不想让你带出去,实在是有令难违哩”。
赵文振有些失望,将剑插在地上,说道:“是明诚糊涂了,事关军器司条令,自然是不能带的了”。
龚连成见赵文振面露失望之色,知他确实是想要这把剑,心中一喜:“这条令虽这么写着,但这剑说到底还算不上器,一来没有开锋,二来老弟实在想要,那块布裹上,回去时带上就行”,龚连成本想说跟废铁没什么区别,一想赵文振打了一下午,说出来不免伤人,打了个马虎眼,越了过去。
赵文振一听这话,喜的连连道谢,找了块粗布裹好,跟自己的衣衫放到一起,准备回去的时候混着带出去。
这打铁挥锤虽是重要,拉风箱,铅铁也是少不了,少不得熟悉了一番,才挨到下工,为了避免昨日那番被人围观的场面,赵文振简单的洗了一番,夹着那把自己打的短剑往家走去。
回家细细的洗了一番,和父亲坐着闲聊,听赵亭说南方几州都出现了水患,可这雨还没有停的意思,今年灾民如蝗已然成了定局,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个秋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埋骨荒冢,长吁短叹一番,赵亭说起,今日粮价已有上涨,随着灾情的加重,过段日子怕是要飞涨,已信通管家,让近日多购些粮米。
有父亲想着这些,赵文振自然不用操心,只是听着,不时的插说一句,问问朝廷可做了部署。
“每遇灾年,都是地方官员负责救灾抗疫之事,朝廷拨派钱粮,也会派人巡视,不知今年会派谁去,在江州为官二十年也遇过多次灾情,说来真是不想提起,闻者流泪啊”。
过一段时间灾民涌来时定是要闭四门的,野地里哪有什么吃的,树皮啃完了,就吃草根,人吃人的事也不少,过个几月,一队人去掩埋了尸体也算完事,老百姓骂着官府无能,却不知官府也是干叹奈何。
喉咙总感觉塞着什么东西,咳又咳不出来,甚是难受,拜安父亲,来到院里干咳了半天才咳出一口黑痰来,细想定是铸坊中的灰尘所致,这些东西吸进肺里可不是好事,这大梁却没有口罩这种东西可戴,此时尚早不如自己缝制两个,明日戴了去,看看如何。
自己才一日便如此,那些铁匠定是要比自己严重的,要真有效果,也算是一件好事。
“晴儿,你可有纱布棉花啥的吗?”。
晴儿见赵文振问纱布和棉花,以为他要包扎伤口,急急的道:“少爷那里受了伤,怎么不早说”,边说边走过来查看。
赵文振道:“没有受伤,我想缝个东西”,晴儿这才松了口气,道:“去岁纺被时到买过一些纱布和棉花,只是不知道放在何处了,我得找找”。
赵文振到了杯茶,慢慢的吃着:“不急,你找找,要是没有我明天再去买”。
“找到了”,晴儿拿了一圈纱布,一团棉花,这纱布原是纺被子用过的,足有一尺宽,赵文振又要来了剪子,铰下一块来,比了比尺寸才算满意。
“少爷,你要缝啥晴儿给你缝吧,要是针扎了手怎么办,少奶奶知道了也不好”。
晴儿倒不是因为怕李千月,只是这针线的活计实不该是少爷干的,让别人听了去定是要笑话。
“我缝的这东西,你没有见过,还是我自己来吧”。
听赵文振说缝的东西自己没有见过,晴儿有些不悦,十岁跟着娘亲做女红,是出了名的巧手,缝补就不说了,就是刺绣也不比那些绣娘差,怎还有自己没见过的?
“那晴儿还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