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人声嘈杂起来,黑甲军被集结在一起,不明所以的兵士小声的议论着。
能知道的消息是黑甲军集结是为了去打探辽金军队的动向,但从出动的人数来看,这一点显然是不成立的。
赵文振的身影快速的掠过人群,往火炮队方向而去,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模糊,纵然自己在上次的战争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但他现在明确的知道,自己在史候爷的心里还是个外人。
要不是今日自己去祝贺史候爷获封,怕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这一点让他很不爽,但他一个四品的军器司少监又能说什么呢。
“检查弹药,做好火炮的调试…”赵文振言简意赅的说出自己的指令,金子等人面色微沉,从赵文振的脸色他们看出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无人敢问,按照赵文振的话,各自去准备了。
心中也自然清楚,可能又有战事发生,这种事突然出现却是一点都不突兀,辽金军队只是退兵,再次发生战争是再所难免的事。
青色的草原上远远的看去有水汽蒸腾而起,中伏的天气已经是一年中最热的几天,关外的荒滩草原则更盛,没有树木山峦的遮挡,这里的气温陡然要升高好几度。
黑甲军像是一道黑色的洪流,穿行在热浪中,黑色的甲衣在这样的天气中所要承受的温度自然高出许多。
马背上的黑甲军面目刚毅,像茄子一般的面颊上一道道汗液直流而下,背上被汗液浸透的甲衣在太阳下微微闪着光。
暗红色的大梁旗帜和黑色的黑甲军军旗,被热风吹的不停抖动,发出噗噗的声音,除此就是甲衣摩擦的声响,以及马嘴吐出热气的声音。
走过一处低矮的丘陵,黑甲军的身影被无尽的草原吞没,像是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望子关内,杨毅将其余的守军集合在一起,令食饱喝足,等太阳落山就出发。
赵文振同时也接到了一样的命令。
大梁守军只要死据望子关,辽金无论如何也入不了锦州,而现在却是要返其道而行,这样走的后果,史候爷作为一代军候,不会不知道,那么赵文振可以肯定这是上面的决定。
锦州之外尚有燕州之地被辽金占领,燕州不比其他地方,被荒滩草原覆盖,稻谷不耕,商旅不通,但这样的环境下却是极适合养殖牛羊。
辽金与大梁修好的那段时间,燕州常是牛羊贩子的去处,也就是说,辽金用大梁的土地养出肥美的牛羊再卖给大梁人。
眼红自然是眼红,但兵力不如人家又有什么办法,这次借辽金王庭污蔑追杀安乐公主之名可以堂而皇之的对辽金发起战事,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日影渐渐的西斜,温度也是陡然直降,纵是中伏的天气,这里的早晨傍晚也和深秋时差不多,当然是其他地方的深秋,这里的深秋则要更冷一些。
史候爷率先踩蹬上马,象征着军候位份的红绦在甲衣上高高的甩起,到这一刻,哪怕就是普通兵士也是明白要去干何事。
望子关内只留了五千的守军,城头上换上了新做的军旗,看上去比平日里气势更盛了几分。
夜色悄无声息的漫过头顶,星光斑斑点点让夜空看上去像一张轻纱一般,薄薄的将要落下来。
马环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声音,穿透旷野,四散在风里。
偃旗息鼓几万人的军队往辽金军营袭去。
十里的距离不算远,但在这样的气氛中,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赵文振留守在望子关,五架火炮已经齐整整的摆在了城门外,此刻他站在城头,看着大梁的军队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凉风吹过,生出一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住臂膀,才觉好些,换上甲衣的赵文振颇有几分英气,看着几万人马渐渐淹没在黑暗里,却是生出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意。
此次出击若真是陛下的一意孤行,那后果真是一点都不敢想,希望他有底牌吧。
自己留守望子关也不是真的留守,只是跟火炮队在这里待命,而自己能看到大梁军队出现的也就两种情况,一是大梁军队得胜,凯旋而归,二是战败,被辽金兵士追杀而回。
自己的任务也就是在第二种情况下,阻击辽金军队,让他们无法靠近望子关,就像史候爷说的“不惜任何代价”。
一堵沙梁后,黑甲军统领赵将军趴在地上,看着底下火光通明的辽金军营,白色的营帐在月色下披上了一层银光,火光将营帐中的人影映照出来。
一个营帐大概有十几名兵士,后面远处的就看不清楚了。
这堵沙梁是这里唯一的屏障,剩下的地方全是平地,算是一处绝佳的扎营地。
只不过这堵沙梁也为黑甲军的潜伏提供了地方。
辽金军营并不是结在一处,而是承品字形分布。
赵将军选定一处,作为今夜袭击的目标,沙梁后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