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跟火光混染在一起,清嫩的草芽被火苗炙烤的噼啪作响。
从另外两处营帐中涌出更多的辽金兵士向这边扑来,黑甲军射出最后一波弩箭,连箭头上的火料都来不及点燃,抽身往沙梁撤去。
被火箭点燃的营帐中,除了前面的几座有人影翻出,后面的已经烧毁大半,也不见有人冲出来。
后撤中回头看了一眼的赵虎成,心觉不妙,只是此时已经顾不上多想,断后的黑甲军已经和辽金兵士厮杀在了一起。
刚直的长刀和闪着寒光的弯刀碰撞在一起,紧接着便是几道滚下沙梁的尸体,依着沙梁的有利地形,黑甲军异常勇猛,只是辽金兵士实在太多,就算是靠人也能堆起来,这点有利之处转瞬便变成了不利。
沙梁渐陡,行进速度受限,辽金兵士又紧追其后。
已经爬到沙梁顶的赵虎成,往这边看了一眼,左右两面的沙梁上已是有辽金骑兵冲来,沙梁下面则是成千上万的辽金兵士。
此时史候爷跟大梁后来的军队离这里还有一里的距离,赵虎成看着远处星星点点晃动的火光,大吼一声:“一日黑甲…”
黑甲军被他的气势感染,立刀喊道:“终生黑甲”。
在这一刻,黑甲军像是一个人,无论是气势还是动作都是如此。
赵虎成简单的手势,指挥着黑甲军反击。
左右两边各数十名弓弩手,弦响箭出,向辽金骑兵夺命而去。
其余人回身挥刀,一时间竟让辽金军队靠近不得,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
赵虎成喊出“快退”两个字时,已有数名黑甲军兵士被箭杀在地。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羽箭像一张蝗虫组成的大网,向沙梁扑来,刀剑的格挡在这时候显得多余。
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去,黑甲军的队伍快速的缩水。
赵虎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之一句简短的话咆哮而出,相比命令,这更像是一个决定。
“举尸”
于此同时,赵虎成挥出一刀,将钉在身边兵士身上的羽箭斩断,一手拉起,挡在了自己面前。
黑甲军兵士没有犹疑,几乎是在一瞬间,还站立的人面前,多了一具尸体,黑色的甲衣被羽箭穿透。
在黑甲军训练时,只有一句话是需要他们记住的,“不惜一切夺取胜利”而那句一日铁甲,终身铁甲,更像是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这句话。
被举在前面的黑甲军兵士,像一个个草垛,已经被扎的千疮百孔。
羽箭依旧没有停息,只是左右两边和沙梁下的辽金兵士停了下来,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幕,纵使是敌人,也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站在远处的耶律奇眼帘下凛,大梁人一直称他们为蛮子,但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和他们相比,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蛮子。
耶律奇举起一只手,羽箭形成的大网没有在出现在空中。
尸体被推下沙梁,活着的黑甲军纷纷抠下胸前的一块甲片,扔向自己刚刚推下的尸体,曾经的同伴。
这时大梁的军队已在几百米外,马蹄踏的地面抖动,旗官挥动手中的火把,大军突然兵分三路。
一路直冲沙梁而来,另一路往沙梁右边而去,一路往左边而去。
恍如一瞬间局势巨变,赵虎成黑着脸,看着迟迟而来的大梁军队,被他盯上的史候爷心下一寒,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看向一边。
混战就此拉开,这处久来只有牛羊踏过的土地,第一次落下如此多人的脚步。
牛羊有时为了争抢肥美的嫩草,以及相当数量的配偶也会大打出角,当然头破血流便作罢。
前些日子辽金攻城,被赵文振一顿炮轰,损兵万余,这次黑甲军偷袭,少说也有几千人失去了战力,算下来这时辽金的兵力已经弱于大梁。
就在几日前,圣旨从京都而来时,一道将令也从望子关悄悄出发,送去了京都城外。
昨天夜里,留在京都郊外的兵士悄悄来到了望子关,除了赵文振没人知道史候爷曾将一部分兵士留在那里,而除了史候爷,没人知道,这些人已经撤了回来。
或许是为了当前的这场仗,或许还有别的原因隐藏在其中,只是这时候没人知道这件事。
天边的云翳渐渐的变薄,微微的发白,笼罩在大地的黑暗,像是碰上了宿敌,由浓变浅,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一如这时的辽金军队,仓皇而又果断的逃离这片荒滩草原。
而大梁兵士也没有再去追击,不是因为穷寇莫追的道理,只是一夜的战斗,实在没有力气去追已经跑路的辽金兵士。
直至日上中天,站在望子关城头的赵文振才远远的看见大梁的士兵,缓慢的从另一边而来。
火炮中弹药已经上膛,金子举着火把只等点燃引线。
只是那面的军队走的实在太过缓慢,怎么也不像是逃来。
赵文振喉结滚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当看到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