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赵大人,在下有句话还是要说…”
那扇半开的窗户被风吹开的更大了些,背窗而立的楼满风头发衣袍被掀向前面,气势满满的一句话营造的气氛瞬间变的滑稽起来,只是在场的三人除了楼满风觉得有些尴尬之外,赵文振和陆子玉都是精神一凛。
陆子玉手中的匕首更是握紧了几分,精神紧张的听着门轴的声音,生怕外面的三个蛮汉在闯进来。
赵文振眉头微皱,有些艰涩的开口:“白面书生有话要说,我自然是洗耳恭听了”
只见楼满风将额前的几缕乱发撩了撩,看着竟是有几分的阴柔。
“赵大人,你比在下更像山匪,你觉的呢?”
赵文振不想楼满风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朗笑道:“跟楼头领打交道,当然是要以此道行之了”
房间内只有赵文振和楼满风两人的笑声充斥其中,本来如临大敌的陆子玉一时摸不着头脑,细一思索,这才放下了心神。
对于周家的木炭生意,大德成是不想做,而楼满风想做却不可得。
以周家这些年在商道上的实力,要想查清楼满风是什么人,还是容易的,再说这次楼满风来京都好像并没有隐瞒行踪。
这么一来大德成在楼满风和周家之间就架起了一道桥梁,明面上是大德成在和周家做生意,但实际是楼满风,既然要用大德成的身份,就担着一定的风险,而这份风险也意味着同等的回报。
三七分利是赵文振刚才约定好的,如此楼满风才说赵文振比自己更像山匪。
如果是无事发生的情况下,大德成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得到三分利,确实让人眼红,但楼满风显然知道青州周家是何等样的。
一旦出了事,自有大德成顶着,自己可全身而退,这也是他明知赵文振占了自己便宜,还答应的原因。
楼满风纸扇一展,抱拳温声道:“再会”
赵文振回礼,跟陆子玉往春风楼外走去。
走出春风楼门庭,被盯着的感觉瞬间消失,轻舒一口气,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轻松的感觉,而是招呼陆子玉快速上了马车往大德成赶去。
赵文振和陆子玉走后不多时,一带着半面面具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刚才的房间,齐脖的黑袍看不出看不出肉色,露出来的那半边脸都是青色,只是被头上的斗笠遮掩,隐隐绰绰能瞧见而已。
“你觉的怎么样?”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像是被掐着脖子一般,令人难受的厉害。
楼满风微弯着腰立在原来的位置,轻声回道:“论心智算是上等,京都官宦子弟无人及他,只是终究还是蠢了些,不过也正好,太过聪明反而不好”
黑衣人干笑两声:“他能敲破这春风楼的秘密,算蠢吗?我看是你太过自信,若是让他识破计划,怕是前功尽弃”
楼满风得意的一笑,说道:“我只不过是故意漏出点把柄,让他自以为捉住了什么,不然怎么会上钩呢?蒋新的死他多少记着我们的人情,纵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他也注意不到,只等收线便是”
黑衣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进来”
楼满风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了房间。
随着门响,一汉子走了进来,五短身材,脖子跟脑袋一样粗,两撇胡子颤颤巍巍的悬在嘴唇上,身上的衣袍却是极尽奢华,粗短的手指上更是戴满了翡玉戒指,一见到楼满风,眼神便掐媚起来。
“楼头领,要我说这生意我们完全能做,何必分出三成的利给别人,这不是等于白送银子给人家吗?”
楼满风脸色微沉,嘴角的笑容有些冰冷:“你还听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听到这些,还是刚才上茶听到的,其他的一句也没有听到”男子脸色惶恐,短胳膊连着挥动。
“传令下去,我们的商船船帆上全部印上大德成商号的字样,出发青州,运木炭销往各州”
男子见楼满风并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应是,以短腿最快能达到的速度逃离了这里。
只有楼满风一人房间,这个书生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阴狠起来,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苟言笑。
……
赵文振知道这次与楼满风合谋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弄不好还会伤了自己,但这到现在是唯一的办法,因为一个不好的消息昨日从宫里传了出来。
两员重臣丧命的案子还没有头绪,但兵部却是抓着蔡文的旧案不放,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能寻个由头出来,自然就会揪着不放。
而赵亭自检的文书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昨夜已经有人秘密去了江州,拘捕赵亭,押往京都。
赵亭只不过是这次翻出来的旧案中的一个,还有许多人同样遭此命运。
赵文振没有在陆子玉面前表现出来,就是为了不让陆子玉跟着操心,现在蔡家四面楚歌,正是大德成扩张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