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北岸,从正月以来就是灯火灿明地,原因便是这里有京都最负盛名的两处青楼,追月阁和红袖招的所在。
新修缮好的追月阁却有京都第一楼的势头,不仅在建筑上极尽巧工,里面的姑娘也比从前规矩了不少,这规矩自然是说的行业词。
红袖招一直不温不火,算是一流的青楼,但提到一流的青楼时,最先想起的肯定不是红袖招,就连地处偏远的春风楼势头也在红袖招之上。
“子清兄今年倒是回来的早些”
赵文振、陆子玉、孔知三人走在北岸街市上,陆子玉对今日刚回到京都的孔知说道。
孔知无奈的笑了一声:“你们实在有所不知啊,在柴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年前有一世家子弟来提亲,你们也知道我那个妹妹,不是自己喜欢的怎么肯嫁,父亲原是念着两家世好的关系,只说看薇儿的意思,他是答应的,那家人也是,以为此事已成,竟送来了聘礼,这可好,那丫头的刁蛮劲一下上来了,这个年都没过好啊”
孔知虽没有细说孔薇如何折腾,但身子已经一紧,咧了咧嘴道:“子清兄苦了你了”
“我倒是挺喜欢孔薇的性格,跟她在一起一天都不会感到无聊”
孔知面带微笑“如此陆兄是对舍妹有意了?”
赵文振只笑看着,原先孔薇来京都时,和陆子玉见过,说不上关系好,不想这家伙竟有这份心思。
“纵是我有意又如何呢,子清兄夫子后人,孔家更是儒学传承之家,令妹岂会嫁给我区区一介商贾”陆子玉虽是笑着说的此话,脸上表情却是有些苦涩。
平常的诗书之家也不会将女儿嫁给商贾,更不要说孔家这样的诗书簪缨之家,商人要想洗去身上铜臭,似乎只有入仕这一条路,这也是大梁商贾之家非让后代入仕的原因。
当初李格非没有答应周家的提亲,不无这点道理,若论其他,从小认识李千月的周谦却要比赵文振更合适些。
“陆兄,勿要妄自菲薄,你说的是个问题,但舍妹的脾气可不会管这些,不然她也不会闹了”
赵文振插言道:“我现在倒是期待孔薇来京都了”
“明诚兄还别说,这次我来京都舍妹本是要一起来的,只因父亲阻拦,就算是不答应也该说清楚,而不是一走了之,我想过几天她应该就自己来了”
听到孔知如此说,赵文振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能成就一对姻缘”
一旦当了真,陆子玉反到有些怯怯的,赵文振和孔知相视而笑,一个说着自己妹妹喜欢的东西,另一个则教陆子玉如何吸引女孩子注意。
一路谈笑,自成一景。
凭栏而立的姑娘们看到此处,不禁摇了心枝,三人的相貌本就出众,再加上赵文振总有一种道不明的沉稳疏阔,孔知清雅俊秀,陆子玉洒脱自信,怎能不引人注目。
或用手中锦帕半遮玉面,含羞露怯,,或勾头与身旁的姐妹私语,随后便是一阵花枝乱颤,巧笑嫣然。
在姑娘们热切的招呼中,三人穿过追月阁前的广场,往红袖招而去。
比起追月阁建筑的华丽堂皇,红袖招则要秀气清雅许多,各处陈设都很是考究,门前也没有如其他处立着貔貅石像。
入门便是一处影壁,不像是走进青楼,像进了一书礼大户人家一般,这里的姑娘穿着也规矩些,脖颈下的衣线多一分则显得俗媚,少一分则少了引人遐想。
见三人的打扮,红袖招的妈妈亲自来接待。
“三位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
陆子玉笑道“妈妈是说我们三个相好一个?那倒是没有”
红袖招的妈妈愣了愣,陆子玉如此清奇的思维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只是见惯了各种人,只是片刻便笑着道“公子真会开玩笑,当然是一人一个了”
“青箬姑娘今日可有客?”赵文振问道。
这妈妈看了赵文振一眼,心下已是闪过多个念头“青箬今日是有客的,不过我们这姑娘怪的很,只要自己不喜欢见了也会走,为此还得罪了不少客人,三位要见我还得去问问”
这倒是新鲜事,从没听说青楼里的妈妈还要依着姑娘的,纵是有些人气旺的姑娘有选择的权利,但也不至于此。
三人被引至一处,先上了温酒和几色菜肴,只说让等等。
屋内四面立着墨画屏风,布置的像是一间书房,全无半点红尘之气,屏风之间一条长几,上面放着一架古琴,旁边是几页薄薄的琴谱。
不一会这妈妈进来,言笑道:“三位公子久等了,青箬马上就来”
只听零碎的脚步声,青箬姑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了三人,盈盈施了一礼,便跪坐在琴后,玉指轻按琴弦。
响起一两声琴音,似是在试音色,随后琴音像林中之鸟袅袅而起,青箬姑娘穿着一身藕荷色长衫,内里则是青色衬衣,领间绣着一支粉色梅花,头发自然扎在脑后,没有发髻,已没有多余的头饰,一只翡色发扣约束着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