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沉沉,城南角楼一盏红灯高挂,妖冶的红光染透楼拦边的树影,有几分诡秘之感。
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卷起屋帘店招,不时有瓦片被吹落摔碎的声音穿透风声落入耳中,树枝颤抖着,扑簌簌抖下许多嫩叶。
一道亮光从天空中劈下,钻入山中,瓦片噼啪乱响。
大雨来了。
赵文振在亮光闪现时驻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点落下时又抬步往前走去,并不为即将到来的大雨着急。
短短的时间,街市上已经没有了行人,都窜逃回家去了。
角楼的红灯在大风里左右狂摆,快掉下来时又摇向另一边。
赵文振的脚步声被风雨掩盖,角楼里的女子俏丽的侧脸微偏了偏,将搭在石凳上的一只脚放下,等着来人。
赵文振走上角楼时,温柠看了一眼,像是确定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又将头偏向一边。
“喂大姐,你能不能这么冷漠,好歹打声招呼啊”赵文振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说自己也是冒雨前来,温柠这种态度心里实在不爽,纵使知道她一直如此,赵文振还是发了一句牢骚。
温柠半挪了挪身子,注视着赵文振“赵公子来了,淋着没有?”
本来在温柠挪过身子时赵文振就后退了半步,这个距离他自信温柠打不到自己,可谁想温柠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冷面女人会关心人了?”赵文振愣在那里自问着。
可见温拧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想是演出来的。
“没有啦,这点雨小事”赵文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明天就要走?”温柠问道。
“嗯…明天就走”赵文振说道。
“下大雨也走?”
赵文振看了一眼角楼外的天空,风已经吹散了许多阴云,只有月亮旁边还有几块堵在哪里。
雨尚未停,风也未停。
“明天不会有雨”赵文振肯定的说了一句。
温柠也没有再问,两眼瞅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灯火。
“是你做的吧”赵文振说道。
声音有些沉闷,有质疑,像是再问为什么这样做。
温柠眼眸一闪,也不意外,早就料到他能猜到,大梁也只有他能猜到了。
“我翻找到了卷宗,上面记载的很详细,连死状都有记录……”温柠说完,低头沉默了下来。
在皇宫的每个夜里,温柠的身影穿梭在各处存放卷宗的地方,几乎都翻了一遍,温家灭门案的卷宗也是被她找到了。
虽然已过去十多年,脑子里只有模糊的记忆,但看到卷宗上被烧死家人的惨状,温柠脸色发白,拖着僵硬的身体逃离。
那本卷宗是恐惧,是仇恨。
直接一剑刺死宣和皇帝当然最解恨,只是她没有这么做。
皇帝被刺杀,这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她当然能想的到,去年跟安乐公主逃亡,一路见了不少百姓生活,有些是真的凄苦。
她不想因为自己刺杀了皇帝而引起战乱,让这些人无家可归。
她已经无家可归了,不想再多像她这样的人。
能够忍住心里的愤怒、恨意,也是因为十几年已经让她平静了许多,只是觉得这个仇一定得报而已。
所以她选择了另一种方法,以安乐公主近侍的身份作为掩饰,可以出入许多地方,在北地学的制毒之术便派上了用场。
宣和皇帝被以为的风寒,其实是温柠投的毒。
此毒无色无味,又不是剧毒,只是随着体内量的累积,对肺的侵害便会加剧,咳嗽不止。
直至肺部烧穿,咳血而死。
可谓痛苦!
好像此法比一剑刺死更加的解恨。
今日是最后的剂量,放完后温柠似乎轻松了不少。
“他明天会死吗?”赵文振双手撑在围栏上,问了一句。
他看着远处的红墙,他能理解温柠的做法,但是作为大梁的朝臣,眼前是毒死皇帝的人,他最应该做的是将她抓起来。
“不知道,也许是后天”温柠回了一句。
“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赵文振的目光从宫墙上移开,盯视着温柠。
“你不行”温柠说道。
不等赵文振说不能说男人不行,温柠已是话又出口。
“没人能查出来我下了毒,你只是知道又有何用,还有就是我想走便走,你能留住我?”
赵文振噎的说不出话来,咽了口唾沫,恨恨的道:“你若是逃了,正是坐实了此事,等待你的将是大梁子民天涯海角的追杀”
温柠看着他一笑。
赵文振有些晃神,笑容里没有丝毫鄙视的意思,像是完全不担心。
“你不会的”温柠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身为大梁朝臣,这是基本的职责”赵文振说道。
“职责?呵,我看的出来,你不是这样的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