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王不会想到,赵文振所说的安全处竟是大梁天牢。
狭窄逼仄的狱道,腐朽污浊的空气,昏暗的光线,每一样都让他感觉不舒服。
“阿嚏”
稷王打了个喷嚏,双手抱了抱自己,无故感觉到一股幽冷。
“喂,来活了”
仝黑子听见这声音,不知怎的生出一股寒意,也不应声,只顾装睡。
稷王伸头看着牢房里黑不溜秋的一个人影,一股恶臭钻进鼻腔,转身扶墙干呕不止。
“烦不烦,睡觉都不让人轻省”
赵文振走进仝黑子,附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这家伙突然眼冒金光,转身看着稷王。
“稷王殿下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赵文振交代完便顺着狱道往关押史国良的牢房走去。
天牢里丝丝光线照在赵文振的脸上,他的嘴角透出一股邪魅的笑容。
他想史国良今天会开口的。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临近,响起一阵铁索抽动的声音。
赵文振走进牢房时史国良坐起了身子。
“别白费力气了,老夫什么都不会说的”
史国良戏弄的看着赵文振,像是在看一个在自己眼前卖弄力气的毛头小子。
“不急,今天和侯爷谈谈心”
史国良冷哼一声带着不屑。
赵文振坐到上回的位置,这老家伙上次暴起想要袭杀自己让他不得不防备。
“侯爷这些年是否有那刻认为玉虎是自己的孩子?”
史国良眼神中流露出惊异,赵文振没有问他梁耀的事,反而是问史玉虎。
可能在这位六旬老人的心里真的有话要说,也可能是想借赵文振让史玉虎知道什么,难得的没有反驳赵文振。
“唉,二十三年了,养只狗都是有感情的,何况…何况他还是个人”史国良叹息一声,眼睛看着三寸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似乎回忆着什么。
“老夫没有子嗣,也是希望有一日能承儿孙之欢,对玉虎我虽不甚管教,他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本想着今年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这孩子苦啊,苦他不该生在那样的家里,也苦他被我捡了回来,若当时我一狠心了全了他,也就不会有今日这般痛苦加在他的身上”
史国良或许是真心,但在赵文振听来也忒不要脸了,这一切归根究底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
“既然侯爷还惦念着玉虎,就应该明白大梁律法里的诛连条令,史家上下也有百余口,他们是无辜的”
“哼,老夫就是做了火药私坊也是为我大梁军队,圣上他自会明白老夫的苦心,何来诛连一说?”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赵文振手指轻捻着,“这世上的事都会过去的,但想要人不知道,就不要做,不然包的再严实也有漏风的可能”
“八年前,梁耀让你杀了京都一教书的先生,次年又对王府的一丫头痛下杀手,埋于京都城外西郊,也是在这年……”
“别说了”
史国良面色可怖,像一头被刺伤了的野兽,铁索被他扯的哗啦响。
“怎么?侯爷想起来了?”
史国良像看着一个怪物,嘴里只有低沉的兽吼声。
“侯爷你在这天牢里受着屈辱,宁死也要为梁耀保住秘密,可人家根本不认啊,这些年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连梁耀的为人都没有看清楚,实在是可悲”
“不可能,这不可能”史国良像是想到了什么,摇头说着。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可以告诉你,梁耀这会睡的很香,因为今天他向陛下参了你一本,桩桩件件似乎都想置你于死地,可怜你还想着要保他”
史国良跌坐在草丛中,面色惨白,心中涌起绝望。
面前的赵文振,就如同猫一般,不到猎物之后要戏耍一番,偏偏轻轻一拨弄爪子就让人无丝毫招架之力。
这样的人,悔不该当初放过了他。
“侯爷,趁还有机会改赌我吧,赌注不变,我让你活着”
史国良垂下了头,不知何时身上的囚衣已经打湿,夜风吹来更觉阴冷,打着哆嗦,好半响才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放心,我不会让你站出来指认梁耀,他如何由皇室自己决定”
史国良神情木然,顿了顿,慢慢点头。
“宣和皇帝勤奋勉力,誓要振兴大梁,忽略了繁茂之树会长蛀虫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瞒过了宣和皇帝,梁耀现在也想瞒着新皇,可我说过要帮他,除掉大梁的党争,我这么说侯爷可放心了?”
“呵,蔡文当初还要拉拢你,想来也是蔡党要衰,迟早的事”
史国良闭上眼睛,似在脑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到不担心说出梁耀的事情来之后赵文哲拿他怎么样。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他心里最坚守的。
史国良被彻底压垮,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