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分内宫城和外皇城两部分,内宫的治安一直都是由皇帝治下的禁军负责,现在的最高负责人叫蒙田,有说法他出自黑甲军。
相比内宫城治安的单一,外皇城就要复杂的多,平时的治安都是由京都府尹衙门负责,夜间宵禁,巡视街道则由城巡营负责。
京都府尹算是地方衙门,要向六部复命,而城巡营隶属兵部,又因城巡营又直接向皇帝复命的权利,所以长期以来又超然于兵部之上,算是一个独立的组织,除此皇城有私兵的有五家。
这些势力复杂交错,就像一堆乱麻一般,也许一桩寻常的小案牵扯的就是一巨头,京都府尹衙门办案也是苦不堪言,那日稷王来寻,府尹毫不犹豫的推给赵文振这原因占了绝大部分。
而如今史国良的倒台,就像是将这乱麻中的一根抽掉,原本还相互制衡的各方一时间都起了心思,变的更乱了。
随着史国良被定罪,各种力量一时间平静了下来,谕旨批下,史国良从天牢幽暗的狱道中走出,准备前往流放地黔州。
生于贫寒之家,青年封将,又累封一品军候,威权赫赫数十年,如今光景,恍如镜花水月,黄粱梦醒,昨嫌破袄寒,今嫌紫蟒长,到头来全做他人嫁衣,一幅枷锁却是冰冷冷的现实。
或许皇帝感念他对大梁的功勋,将出发时间定在了凌晨,街上人迹尚稀,没有旁观人群的讥讽,也没有臭鸡蛋烂菜叶,这些让史国良心里稍舒服了些,留住了他最后的尊严。
在牢里他并没有受刑,也没有按例提审,只有赵文振去过牢房三次,而亲自勘定此案的梁帝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因为史国良之前的身份,他并没有受到狱卒私待,牢里的伙食虽算不得好,至少果腹是足够了,所以当史国良戴着枷锁走出京都的城门时,身体状况很好,除了走的慢些。
带着水火棍的押卒和戴着枷锁的史国良来到城门时正好是城门打开的时间,看守城门的自然是城巡营的兵士,此时昼夜交替,正是换班时间,所以原本六人的城门口,变成了十二个人。
守兵查看官令,先时并没有认出这位头发蓬乱,披枷戴锁站在一旁等候城门开闩的人犯是谁。
官令上赫赫写着的三个大字,让兵士愣了愣,反复看了几次,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吆,我当是谁呢,瞧瞧以前的一品候,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来来来,都看看,几月前咱们见着他可大气都不敢喘啊”
本来值了一夜门子的兵士,一时心情极好,好像报了什么大仇似的。
躲过了人群的讥讽,史国良在将出门时还是迎来了这一切。
他眼神淡漠,像是没有听见耳边的话语,只瞅着城门上的计时器,等待着审判的结束。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不知何时,王定六出现在了这里,眼前的好戏让兵士们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突然安静了下来,先挑事的那兵士更是将头低下像犯了错的孩子。
两名衙役见好戏散场,推搡着史国良出了城门。
身后传来王定六的训斥声“别人是侯爷的时候就该低眉顺眼巴结,如今就该趾高气昂羞辱?枉为大丈夫”
出了城门便是黄土大道,甚是平坦,史国良是习武之人,脚力本就不错,在天牢的这些日子虽瘦了许多,勉强跟得上押送者的脚步,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天已大亮。
远听有马蹄声传来,向后一撇,见一青头大马绝尘而来,三人让至一边,待近了些,看清骑马之人,原本心如死灰的史国良心头却是一突。
一素衣青年勒停了马匹,一步跳下马来,给两个衙役一人手里塞了一定银子,低声道:“来送行的,行个方便”
两衙役掂量了下手中纹银,虽不识的此人,但想来给史国良送行的定不是泛泛之辈,陪笑走到一边。
“您还好吧”史玉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红红的。
史国良无声的站了半响,淡淡的应了声“嗯”
微闭的眼眸里却早已晶莹一片,他怎么能像到史玉虎会来给他送行,害他家破的那个人是我啊。
史国良心中的柔软似乎被人一把攥住,扯的生疼。
史玉虎看着眼前之人,没有再说出话来。
“回去吧,好好活着”
史国良说出这么一句话,看了一眼衙役。
两衙役见送行完了,提着水火棍走了过来。
史国良转身先上了路,镣铐在空中甩的哗啦响。
史玉虎看着远去的身影,久久叹息一声,转身上马,往城门而去。
不远处的山坡上两个人影也动了起来。
“你早就知道玉虎会来?”
走在前面的赵文振停了停,看了一眼孔知“玉虎生性重情,史国良虽害的他家破人亡,但那个家跟他说到底一点感情没有,在他这二十几年里可都是生活在侯府,他一定会来的”
孔知点头“经过了那惨伤一夜,想必玉虎也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