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风沙越大,冬天的风可不会管你受不受的了。
能不张嘴就尽量不要张,不然吃一嘴的沙土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一路上除了脚步声就是马嘴里的突突声。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望子关所在的山脉,空气中的黄沙像是给它披上了一层薄纱,透着几分神秘。
这一路来水源极少,军队的消耗是一个可怖的数量,到此刻已是人困马乏,只有到了望子关才能从驻军挖掘的深井里取出水来。
“兄弟们,望子关就在前面了,大家加快脚步”
“热腾的饭菜在等着你们,干洌的井水在招手了……”
这时候振奋人心是很有必要的,赵文振张开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大声喊着。
黄沙刮进嗓子里,一阵干咳。
温柠斜了他一眼,冷漠的递过来一个锦帕。
锦帕一角绣着一只俊秀的鸳鸯,赵文振拿起锦帕两角对折成三角,往脸上系“我这只应该是公的吧?”
得到的回应是戳在自己腰间的剑柄。
锦帕下赵文振一呲牙,不在多言。
日落时分,边关的温度急速下降,这里的地貌多是土沙,昼夜的温差能赶上一个春天,俗语有云“早穿棉袄午穿纱,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
驻军的大帐已在眼前,杨毅站在不远处,见赵文振等人快步上前而来。
“赵将军,一路风尘,快下马歇息,营中已经备好饭食,先吃些吧”
赵文振拱手谢礼,不再客套,随杨毅往军帐走去。
其余兵士自有人接引,安营扎寨。
“一别多日,杨将军越发英武,京中佳人可是想念的尽啊”
来至杨毅营帐坐定,赵文振不免客气一番,陛下让杨毅做主帅,不论是杨毅的资历还是战功都是毋庸置疑的。
听赵文振提起京中佳人,杨毅的脸上不免神伤,当初离开京都时曾说要立功,让自己配得上佳人,可两年过去,自己依旧回京无期。
赵文振看他独自叹息,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毅哥亲启,裹儿”
从称谓可以看出,那位有些刁蛮的安乐公主在杨毅面前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只是两个平等灵魂的交流。
也许只有社会地位高的人,才有资格说不在乎这些这种话,地位低的骨子里刻着自卑,虽然已经很优秀,但看着另一人,始终觉得自己得仰着头。
见杨毅看着手中的信默然,赵文振失趣的不再提,只顾解决自己眼前的饭食。
他是真的饿了。
忽听账外纷扰,几名兵士推搡着进了营帐,后面还跟着一位裨将。
“跪下”
裨将是位中年男子,留着短须,国字脸,鹰钩鼻,冲着走在自己眼前的兵士喝了一声。
一兵士应声跪下,而另一人却将头颅仰的更高。
这两名兵士脸上都带着伤,一个眼窝乌青,另一个嘴角还挂着血。…
先跪下的那位,甲衣已经变成了橘色,褶皱处泛白,这应该是锦州原有的驻兵,仰着头一脸不屑的那位,则是鲜红的甲衣,就是赵文振今日带来的了。
“怎么回事?”
杨毅将信放在案几上,从儿女情长的回忆里抽离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位裨将。
赵文振也看了过去,才发现这裨将袖子上戴着一红色袖章,用白布绣着督察二字。
“回将军,卑职巡查营帐,发现有兵士打架,这两人是打的最凶的那两个,问他们原因也不说,只能带来见将军”
“说吧,怎么回事?”
杨毅视线落在那名站着的兵士身上,眼皮压低了下,这人一看就是今日新来的,见主将不跪,这般傲慢已是有罪,但赵文振坐在这里他也不好说打。
“回将军,小的和同营的吃着饭菜,听得新来的这帮骂骂咧咧,听清了才知道他们说这饭菜不好吃,跟喂猪的一样,小人气不过,带人去理论,便打了起来”
跪着的说完低下了头。
赵文振脸上微微发热,“他娘的真能给老子丢人”
杨毅看着新来的道:“是这样吗?”
“跪下”赵文振低喝道。
兵士看了赵文振一眼,头摇了两摇,明显有些不服。
“我们只不过是抱怨了几句,就说了饭菜没放盐,油也少,他们就冲进来说不愿吃就滚,锦州不是养闲人的地方,第一天来啥都不用干有饭吃就不错了,将军,我们来锦州是来杀敌的,不是受窝囊气的,我们在锦州算是新人,但也不能任他们欺负”
赵文振眉头一挑,这就是刺头兵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两位各说各有理,就算叫来其他参与打架的也是各执一词。
“什么新人老人,在这里只有大梁兵士,一杆军旗下都是一样的,尔等今日之为,说你们祸乱军心也不为过……”
听到杨毅这话,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