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顿时呈现紧张对抗。
在此之前,江道油本想怂恿江天佐,为自己一雪前耻报仇雪恨,狠狠教训沈默一顿。
不曾想,江天佐与沈默竟早已相识,且,此二人一见面便斗得火热,全不顾他人死活。
二者皆是准帝修为,未及出招,只凭神意互相碾压,便已经造成天地异象,令江道油夹在其中,心神俱骇,震颤不已。
只在顷刻,他已然被冰寒到无以复加的潭水,冻得舌头打结,竟是连一句完整话也喊叫不出来。
“佐爷…我…”
他侧目看沈默,又侧目看江天佐,心里妄想江天佐打败沈默,替他洗雪心头嫉恨,可身体却很是诚实,主动趋向了沈默一方。
江道油心中莫名惶恐,只怕自己还没看到沈默被击败,便已先要被江天佐所迸发出的风雪冰寒、鬼窟阴风,活活冻死,粉身碎骨。
砰!
一声空气颤响骤然传开,衍龙谭中水波跳荡。
须臾间,场中风寒顿消,胜负已分!
便在此际,江道油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潭水在迅速回暖,四肢皆已恢复了动弹之能,趁此时机,他赶紧溜上了岸,急忙寻得一处干地,盘身坐下,运起真元,以此驱除深入骨髓的寒意。
毋庸置疑,此一场神意拼斗,沈默不战而胜!
窸窣窸窣
噗!
林木耸动,翠叶窸窣,一只毛色雪白油润的郊兔在野狐追赶之下,不得已穿林跃出,只如一团白云也似拂过沈默眼前,险些便要冲进潭水里。
沈默合手握住了它温暖的身体,温润如白玉雕琢的手掌,随意安抚着这只受惊的玉兔。
朱红的兔眸之中,戒备之意顿消,仿佛受到了神明眷顾,显出十二分的舒适安逸。
柔和的目光自玉兔上移开,沈默俊目扫向对岸面色难堪的江天佐,目光顿变冷淡,他淡然一笑,俊冷的薄唇轻启:
“高下已分,若再战,便是决生死!”
哼,你小子侥幸胜我一筹罢了,有什么可傲气的!老子还有底牌没出!
念及此,江天佐迅速恢复镇定之色,冷哼一声,正要表达自己心中的蔑然与不屑。
“呕啊……”
却不料,喉头突地一甜,滚滚热血顿自口鼻淌溢而出,如火红熔岩一般。
江天佐赶忙自灰旧宽大的袍袖中探出枯瘦的指爪,抹了一把口鼻之间的位置,手上顿时染上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见此状,江天佐瞳孔一缩,随即恶向胆边生,眼缝中一阵阴风迭起,径直扫向沈默:
“混账!我要你死!”
声色冷厉至极,恍若冰刀撕裂空气。
嘶哑、沉冷、狠厉、阴鸷的嗓音,回旋在衍龙潭上空,似空山梵唱、怪枭夜啼,充斥着无尽威胁之意。
话落,场中顿时陷入一片肃杀。
阴森诡气腾腾!
黑红杀光隆隆!
一时间,衍龙潭中,潭水如沸,气泡滚涌,白雾缭绕,熏蒸万物。
青嶂山峰,雄秀奇岭,皆在疯狂弥漫的白雾中变得朦胧模糊,只剩下粗线条的轮廓。
江天佐枯瘦的身形,亦是随之隐匿在白雾之后,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万神来合吾旨意,发兵百万向天倾……”
少顷,雾帷之后,蓦然传出江天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喝干号声。
他时或吟唱,时或低念,念念有词,喋喋不休:
“……精灵诡怪,头戴甲兵,故气伏尸,黄砂赤土,逆吾者死,顺吾者生!进呼!发呼!”
进发声出,如聆神谕,白蒙蒙雾气顿时弥漫整座衍龙谭,四下里鬼气森森,杀机四伏,仿佛有魅灵幢幢,狱鬼低鸣。
对此,沈默俊眸中金光一凝,只是付之一笑:
“故弄玄虚。”
江天佐的底牌,便是他独创的御鬼之术,因此术太过凶悍邪祟,一念间,便能将一隅小世界拖入修罗鬼蜮,造成滥杀,一度被无天教禁用。
如今在真龙秘境之中,神人不知,他竟施展出来,对付沈默。
倏!倏!倏!
须臾间,弥漫开来的白雾之中,出现十面黑红相间的招魂幡,舞曳不息,千百个惨白的骷髅头如得召唤,纷纷穿破白雾,显出狰狞深邃的眼洞与嘴孔,骷髅头喷涌出阵阵黑雾,汇聚成一大片黑色雾帷,足可遮天蔽日,仿若黑色的潮涌,滚滚碾压而至。
沈默抬眸望去,只见,那黑雾之中,仿若隐藏着一头巨大的黑甲火龙。
龙脊两侧伸张出堪比鲲鹏般宽大的暗黑双翅,气机凌冷如黑洞。
两只巨大无伦的血色龙眸,仿若两个火山口,其中有滚烫熔岩喷薄欲出,灼浪席卷,黑雾翻滚,连绵起伏,宛如浮动在海上的黑色冰山。
轰隆!
茫茫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座墨色的山峰,壁立千仞,巍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