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然留意到秦笑笑的小眼神,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得笑道:“做木工不一定要砍树,叔叔的腿跟砍树没有关系。”
换作心思敏感之人,可能会为秦笑笑的冒失感到不快,继而在心里把她记上一笔。孟修然心性豁达,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残疾之人,才能这样坦然的同秦笑笑提起自己的腿。
见孟修然跟爷爷他们说的不一样,秦笑笑急忙问道:“真的不砍树吗?是不是木匠师父自己不砍让徒弟砍?”
孟修然以为小丫头好奇,便解释道:“木匠所用的木料多是从专门做木料生意的人手里买,鲜少会亲自上山伐木。如果木匠需要特定的木材,也多是出钱雇人砍伐。”
秦笑笑傻眼了,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她觉得孟叔叔说的是真的,又不能接受爷爷他们会骗她。谁也不愿意像个小傻子一样被人骗呀,亲爹亲娘也不行。
孟修然不知道小丫头的纠结,见她拧着眉头不说话也没有放在心上,拿起凿子继续修理剩下的几张破椅子。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秦笑笑越想越生气,她气鼓鼓瞪着秦老爷子,又想起不读书就拜木匠为师的话是爷爷说的,但是说砍树会砍断手脚的是娘亲,她噌的一下站起来迈开小短腿往灶屋里跑去。
灶屋里,林秋娘正在擦洗灶台,准备把刚买来的两口锅安上,就发现闺女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嘟着小嘴巴不满的盯着自己。
“咋了?干啥这样看着娘?”林秋娘以为没人陪小丫头玩,让小丫头闹起了小脾气,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哼,娘骗我,娘是个大骗子!”不足五岁的秦笑笑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表达出了对林秋娘的不满,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长这么大,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家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骗她。有了这一次的欺骗,她就会想大人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骗过她,她不喜欢被至亲欺骗。
林秋娘已经不记得昨天诓闺女的话,被闺女一通指责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那你说说娘骗你啥了。”
见娘亲还在笑,秦笑笑愈发委屈,眼圈渐渐变红:“孟叔叔告诉我了,木匠不用上山砍树,不会砍断手脚,是娘故意吓唬我,想让我跟先生念书!”
林秋娘一阵心虚,在念书这件事上,她确实诓了闺女。只是眼下的情形,她万万不能承认:“木匠是不用上山砍树,那也得动刀截断木料,让你这小胳膊小腿截比你还粗的木料,一不小心就把手脚弄伤了。”
秦笑笑已经不大相信娘亲的话了,扁着嘴说道:“我是小孩子不能干重活,木匠师父不会让我砍比我还粗的木料,娘就知道骗我!”
林秋娘从闺女的眼里看到了不信任,心里咯噔一跳,急忙解释道:“笑笑,娘吓唬你是娘不对,可是娘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
秦笑笑听到这样的开头,就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为我好就要骗我吗?你们大人总教小孩子不能撒谎,偏偏你们自己喜欢骗小孩子,就是欺负小孩子好骗!”
说完这句话,小丫头愈发委屈,抹了一把眼泪二话不说冲了出去,险些撞到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的赵草儿。
“笑笑,你咋哭了?”赵草儿喊了一声,见小侄女闷头往院子里跑,便走进来问林秋娘:“大嫂,笑笑这是咋了?你骂她了?”
林秋娘苦笑:“我哪里敢骂她,是这丫头太精了,知道我诓了她,跟我闹脾气呢!”说着就把昨天在马车上吓唬秦笑笑的事说了一遍。
赵草儿一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咱们全家宠着笑笑,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这脾气不就宠出来了!”
林秋娘摇头:“咱们家宠归宠,也没有把她宠坏,这一次是我骗她在先,她跟我闹脾气也正常。”
赵草儿却不认同:“当爹娘的教训孩子天经地义,哪能反过来被孩子教训?再说了你骗笑笑是为她好,她年纪小不理解就算了,难不成你还要赔礼道歉不成?”
啥骗不骗的,还不是为了笑笑好?也是大嫂太宠着笑笑才觉得自个儿有错,换个人怕是得把笑笑骂一顿或是打一顿,让她老老实实的受着,跟大人拧着来没有好果子吃!
赵草儿疼爱秦笑笑这一点不假,换作念书的人是雪丫,她绝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希望秦笑笑读书明理,倘若秦笑笑是她的女儿,依她的性子她不会像林秋娘用诓骗恐吓的法子,而是抄起竹条把人揍的屈服为止。
她把大宝二宝当眼珠子一样疼,大宝二宝做错事犯了她的眼睛,还不是照揍不误?因此,赵草儿不大认同林秋娘对秦笑笑的教育方式,也不理解她对秦笑笑的“纵容”。
世上当爹当娘的千千万,绝大多数是跟赵草儿一样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子女就是他们的所有物,任打任骂是应该。就算教训错了,为了维持身为父母的权威,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甚至面对子女的质疑,还会狠狠地揍一顿,让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