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将食盒端来时,徐元道还在倒腾那一堆草药。小药僮在一旁看着火,也是忙得流汗。
他炼制的药物,毒性还没拿捏妥当,如果和那边的厨房挨得近了些,恐有些隐患,所以就找了个远僻的院子。
果儿放下食盒,便去瞧放置在一旁的药粉、药丸、汤药。
徐元道转过头去瞧见的一幕,便是她正凑近了去闻那刚出炉的药粉。一颗心立马跳到了嗓子眼,连喊都喊不出,只一把将她拽远了些。
“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怒意。
果儿睁着迷蒙的圆眼,里头写满了困惑,缓缓摇了摇头。
徐元道见她懵懂的样子,瞬间没了怒气,语气缓和了不少,“那是我刚研制出的毒药,毒性有些强,你这么靠上去,仔细你的小命。”
果儿还是无畏,指了指他。意思大概是,有你在,毒不死。
徐元道心中稍感欣慰,“有我在,你自然无事。不过,”拉起她的衣领,将她拎到一旁,“你还是离远些。”
果儿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将食盒递给他。
她被主子分来此处,但她不通药理,不知能帮些什么忙。也不是主子是怎么安排的。她觉得去厨房守着,倒才是个适合她的好差事。
徐元道抱着食盒笑得贼眉鼠眼。幸好听不到果儿心中所愿,不然他得食不知味了。
院外的将士还在休息。黎南看到随念,立马将她拉过来,“喂,我说你那个丫头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太猛了,一连干翻了十个。
随念挣脱他的拉扯,“怎么?看上我家丫头了?”
黎南打了个哆嗦,“不敢,你看那人,”随念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位块头颇大的将士,“只三招,就被夏月撂翻了。”
随念不意外,“其一嘛,是那人轻敌;其二嘛,”随念插着腰,带了些痞气,“是因为我们家夏月确实很厉害。”
她脸上的笑容着实欠扁,黎南眼红,只能阴阳怪气地说,“你家王爷见了你这模样,肯定想退婚。”
随念摇头晃脑得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婚是退不了的,夏月你也别觊觎了。”说完潇洒走开。
黎南对着她的背影,踹了好几脚。
另一旁,夏月一个人远远站着,一张冷脸写着生人勿近。刚被她打败的几个将士,时不时看过来一眼,又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些什么。
随念靠过去,“感觉怎样?”
夏月从来独来独往,不曾带兵。只是跟着随念,也上过几回战场。
“人太多,记不清,有些资质还行。”脸上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
这么心不在焉的可不行。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随念问道,“黎南让我来问你,要不要比一场?”
“比什么?”
“这场仗,你和他,哪一个打得更漂亮。”
“何为漂亮?”
“自己人死的少,伤敌却多。”
夏月思索了片刻,应道,“好。”眼中不再是那种没有目的的散漫,而是生起了一丝慑人的光。
黎南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而那日之后,夏月所在的兵组,受到了更为严苛的训练。以及,见识到了更为狠厉的打法。
“王妃娘娘,王爷让您过去一趟。”随念还在练着兵,荃儿便来传话。
这两日日日练兵练到日落时分,随念还担着巡视之职,仔细算来,竟足足有两日不曾见过他了。
自郑府人去楼空后,他们便不宿在一处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见不着几面,着实让人有些怀念从前同床共枕的日子。
苏寻见人来了,先倒上一杯茶递给她。
随念却踌躇着不敢接,她现在比较膈应茶这个东西,“我还没吃饭,别又喝醉了。”
苏寻无言。见她练兵打仗倒是利落干净,衣食住行却处处透露出傻气。没好气地说道,“专为你泡了性子温润的茶。”
随念觉得自己不能拂了他的一片好意、让人寒了心,于是赶紧接过,“王爷美意,我岂能不知好歹。”一口饮了下去。
放下茶杯,眼前却多了一张纸,随念接过看了两眼,有些不敢确信,“这是,郑府的图纸?”
苏寻慢慢啜着杯中的茶水,慢条斯理地答,“没错。”
这人做什么事,都有一种装腔作势的好看。随念不由又多看了几眼,才又把视线重新放回图纸上,“这都是你画的?”上头不仅有郑府布局全貌,甚至还有清晰的防御工事图。
“嗯。”声音淡然。
随念立马殷切地望着他,“我哥说我顶多是个将才,我瞅着你至少是个帅才,咱们一唱一和,甚是合衬。”
语气有些谄媚,苏寻却听得很是舒坦,“那就劳烦随将军,替我着些将士,按着这图开始动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