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点眉目,那黑市大人也知道,货见不得人,都是晚上卖的,小人以前来府城公干,有时也去城西买些东西,比外边便宜,但要识得的货才行,都是这边快班的兄弟带去的,正是黑市跟衙门那点瓜葛,小人也有些迟疑,是否要向黑市动手,也想请大人定夺。”
庞雨点点头,他也是到了安庆才知道,原来明代大些的城市都有黑市,以前桐城的时候没有,因为桐城市场小,安庆这样沿江的大城,黑市是必不可少的。
黑市货物大多来路不正,主要交易那些偷盗抢劫的东西,一般都是晚上交易,与地方衙门的三班有许多瓜葛。
因此庞雨并未打过那里的主意,免得跟府县两级衙门发生冲突。
江帆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道,“任大浪开始还想跟漕帮斗一下,后来听说了跟大人有关系,便自己来找的小人,他的意思是想跟漕帮一起把控黑市。”
庞雨轻轻叹口气,水营这帮人真没一个像当兵的,任大浪与其说是个兵痞,不如说更像个有营兵身份的黑社会。
“你先拟个章程,漕帮要壮大的方向是对的,不能光顾着码头那点地方,但往城里走,难免与衙门有过节,要把握好分寸。
咱们都是衙门出来的,有一条你得记住,可以抢青皮喇唬的,但衙门的好处不能短少。
除了府城之外,安庆境内其他有利地方,漕帮能发展的也发展一些,本官对安庆的情形了解太少,桐城那边尚好,西边这个方向则消息贫乏,出来打仗没有丝毫底气。
是以除了望江之外,不在江边的宿松三县,漕帮要能立足,给本官提供消息。”
江帆听了才知道此行的目的,这似乎与漕帮最初的目标有些不同,但庞雨既然下了令,他只能想法子,但宿松这三个县都没有城墙,流寇一旦过来就容易没命,安排谁来是个问题。
“西北方的危险确实比桐城大,宿松三县没有城池,地方遭灾之后贫瘠难以驻军,西面门户洞开,流寇过来一路畅通,是安庆陆防的重大漏洞。”
庞雨骑在马上,眼睛看着旁边的皖河水流,有些出神的道,“但我是守备官,难防就想办法防住,不能干等着流寇上门,否则愧对安庆百姓。”
话说到这样,江帆只能低头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做到。”
庞雨收回眼神,看向江帆笑笑道,“本官让漕帮做事,自然也会给你支持,宿松三县不能驻军,但有一个更要紧的地方可以,本官已经先向史道台呈请,只等张都爷那边点头,在那里驻军一支,安庆西面形势将大为改观,你可猜到是何处。”
江帆立刻在脑中急转,希望想到庞雨说的那个地方。
以他对庞雨的了解,这个年轻上级跟一般的官吏有些不同,他特别希望下属有能力,能领会他的意图和计划,有时候下属意见正确的时候,庞雨会放弃自己原本计划,所以江帆竭力要想猜出那个地方,获得庞雨进一步的器重。
但他对西面并不熟悉,正在焦虑时,前方几匹哨马飞快的跑来,庞雨的注意力都转了过去,江帆偷空看了一眼,领头的是杨学诗。
杨学诗勒马停下,就在马上对庞雨大声道,“报大人知道,前方二十里无流寇踪迹,今日驻地勘察完毕,标注水草完毕,另经预扎营地往五条道路发出前哨,每队五人,明日午前可回报五十里敌情。”
庞雨点点头,骑队比上一次有了进步,不光是行动的熟悉程度,还有信心上,自从北峡关之战稀里糊涂赢了,哨骑现在也敢前出五十里侦查,庞雨的战场视野得到极大的增强,但与庞雨的期望还远远不够。
此次流寇入侵的消息是宿松县衙传来的,但之后就没有进一步消息,官道上逃难的百姓莫衷一是,各种版本的传言。
庞雨只能依靠战场侦察,而哨骑至今没有查到流寇的确切行踪,更没有查清流寇的规模。
庞雨策马继续走着,示意杨学诗一起走,等到杨学诗跟上来之后道,“以后你专心管理骑队,首要的目标,不是打击流寇马兵,是强化战场侦察能力。
本官不想又像北峡关一样,对三里之外的流寇情形都一无所知。”
“属下明白了。”
杨学诗低头应了一声,他也看出庞雨对中军骑队的不满意,以前还可以推脱是马不好,北峡关之后缴获了一百七十匹,大部分分配给了中军骑队,要是没有大的效果,就不好交代了。
庞雨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的开口道,“事情一步一步来,本官不是不讲情理,但军队打仗每次都要死人,你骑队侦察得清楚些,步队就少死人,该抓紧的一定要抓紧,新的哨骑操练得如何了?”
“回大人话,马是都配齐了,就是骑手还差些,年初把附近的递夫招募了不少,如今没有那许多骑马熟的。”
庞雨皱着眉头,南直隶的军事传统丢弃已久,只要涉及军队的方面,基本都很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