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列严整,守备营排出两线阵列,但对面的旷野却空无一人。中间的这四天中,守备营沿着官道防备,在城西四十里的小池驿轻松击溃了一伙七十余人的流寇,抓获管队一人,审问得知是属于扫地王的一支分兵,并无大股人马在后
。
随后哨骑往英山方向侦查三十里,又抓获少量步行厮养,证实是扫地王一部出山打食,扫地王老营等部已经往西进发,目的地是湖广的麻城一带。安庆暂时不用面对流寇的主力,这与庞雨的判断一致,流寇应当不会在短期重复经过同一地区,一是地方残破不易获得粮食,二是百姓草木皆兵,有点风声就要跑路,就
像太湖、宿松这样的,流寇来了也抢不到多少东西,倒是黄梅那些地方更危险。解除了警讯之后,史可法准备领兵返回府城,因为桐城方向又有警报传来,依然是来自舒城方向,消息比上次模糊,还不能确定真实性,但安庆要做些预备,军队也需要
回驻地休整。
在回军之前,庞雨建议进行一次演练,展示安庆的军事力量,为太湖提振民心。
庞雨这样做自然有扩张自身信用的私心,但史可法哪里能理解这些道道,痛快的批准了此次行动,由守备营和标兵共同执行。
史可法等官吏占据城楼,土城上则挤满附近的百姓,人人兴高采烈。
守备营排出了两线战阵,第一线是六个局的战兵,第二线是预备兵和亲兵队,两翼是骑兵。
第一线六个局首次排出了进攻队形,每个小队成两列纵队,第一排刀盾后四排长矛,每局配属十名弓箭手,左右各五名,全阵五列纵深。
一些哨骑散步在前方,模拟对抗对方零骑,不时从阵前驰过,往旷野射出一些轻箭。
变令炮后,庞雨在城楼上挥动令旗,土墙上安静下来,等着看接下来的大戏。
随着一声巨响,队形中央白烟喷发,薄钰那门铜炮射出一发五斤的铁弹,在三百步落地时烟尘四溅,土墙上一片喝彩。
再一发之后,钡螺响起,全军齐声唱“杀”,肃杀之气顿起。城楼上的官吏也兴奋起来,纷纷交头接耳。
随后中军步鼓响,各局认旗前倾,第一线六个局踩着鼓点向前移动,整齐的脚步声轰轰作响,密集的长矛有节奏的耸动。
史可法看得兴起,走前了两步,庞雨眼角见到杨卓然落在后面,正在准备跟过去。
这几日在太湖城外防备,杨卓然在陪史可法,庞雨还没能与杨卓然单独说话,乘着这个机会,庞雨侧移一步对杨卓然躬身道,“杨大人。”
杨卓然见是庞雨,马上移过来一步,“庞将军大将之才,数月练就如此虎狼之师。”庞雨连忙谦虚,这几日守备营纪律严明,又是自带粮草,与潘可大所部高低立判,在太湖衙门和民间都风评极佳,现在又体现了高超的战力。但其实他自己知道,演练时
候就像一个人单独练拳打套路,看起来很好看,但真跟人打斗的时候,大多都成了泼妇拳,就没这么好看了。周围人凑近了城墙看步营推进,并无人关注,庞雨抓紧时间直入主题道,“杨大人为太湖筑城操劳,此乃功在千秋之事,但筑城毕竟尚需时日,中间难免流寇袭扰,大人筹
措的钱粮存放于县城,未必那么稳妥。”
杨卓然露出警惕的神色,一个武人提到自己衙门的钱粮,确实值得警惕。
“那庞将军的意思……”“杨大人不要误会,在下有一熟识在安庆开有大江银庄,桐城、怀宁、望江的预征钱粮都在此银庄放利。因太湖无城,将筑城的大笔钱粮存于县治,犹若怀财夜行,流寇最善用谍探,若是探得此事,原本不来的恐怕也要来了,下官为太湖百姓计,筑城时日长久,钱粮不是旦夕用尽,可将此银钱存于银庄,既免了有人觊觎,又可为百姓食利
。”
杨卓然听了略微放心,但毕竟庞雨是个武人,他不是那么放心,仍是有些迟疑。
庞雨继续低声道,“大人可以放心,放利之时有契约为凭,其他几县签约时都是由通判陈大人为中人担保。”
听了陈仕辅担保,杨卓然顿时释然,那是府衙的佐贰官,可信度自然远胜庞雨。不过他是个老道的人,此时眼神灵动的微微的转动,已经在考虑其他方面。
“庞将军介绍的熟识,自然是信得过的。放利有放利的规矩,本官原本不在意利钱这些微末之事,但这钱粮是百姓筹措而来,总要问清了才好定下。”
庞雨理所当然的道,“生意归生意,大人自然该问。其他县预征粮是年利一钱八分,但其他利钱是一钱。”
杨卓然神色不动,他崇祯四年的进士,在其他职位上也有数年时间,虽不是坐堂官,但对衙门的借贷有所了解,在白银越来越紧缩的明末,庞雨这个一钱的利息有些低。
他点点头道,“那本官要与那些士绅商议才能定夺。”
庞雨知道这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