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看,此处是新设工坊的首选之处,首要是此地水力充足,引水之后可用于打制兵刃、甲片的水锤。”
庞雨顺着薄钰手指的方向看去,此地在安庆城西北约二十里的石门渡,面前的石门湖上渔船点点,渔民豢养的鱼鹰在水面出没,荡起层层涟漪。
由于靠近水流,河岸附近散落着一些村庄,沿河皆是熟田,庄稼涨势喜人,一片祥和景象,似乎外边的乱世与这里毫无关系。
“若是像去年般水患,岸边的工坊岂不被淹了?”天气炎热,薄钰不由擦擦额头的汗水,“回大人话,即便是有水患,此处地方亦比皖水、大江更有利,皖水大江皆是江河汇流,一旦暴雨则如万马奔涌,凡沿岸水力器械搬
迁不及,必为水势所毁,石门湖虽有河道通往皖口,但水患亦轻,水退之后器械或许还能用。”庞雨脸上微微抽动一下,感情薄钰的意思是水淹过是否能用也说不准,这些水力机械制造费银费时,还要专门建造引水的水渠,一旦遭遇水灾,还得再疏通水渠,风险是
比较高的。
薄钰感觉到庞雨的犹豫,又开口说道,“要说起办工坊的地方,麻塘湖、喜子湖那边恐怕更合适,但皆孤悬于外,靠近安庆的地方只有此地最为合适。,”庞雨点点头,薄钰选的这个地方靠近石门渡,跟大多数津渡桥梁一样,自然的形成了港口和集市,可以为工坊提供房屋、物料和生活物资,又有水运的便利,生产出的武
器能直接从石门湖从船运,经皖口入江运送到安庆和枞阳。此次得到兵额之后,庞雨打算把陆营扩大到两千五百人,水师陆战兵暂编一个司,虽然大多数是用冷兵器,但在守备营目前的训练强度下,损耗也很大,需要更有效率的
军工体系。以前的薄钰只造火炮和远镜,冷兵器和铠甲主要外包给安庆和桐城的铁匠铺,这种分散的生产方式难以保证速度和质量,下一步还要制造轻甲和火器,也许还要建造船只
,设立自己的工坊势在必行。庞雨心中最好的位置是在枞阳,那里水运发达,陆地交通极为不便,少量陆军就可以防卫,不会受到流寇的骚扰,只是离安庆稍远,眼下守备营驻军已经遍布安庆,按照史可法的要求,至少一个司驻扎桐城,庞雨自己将骑兵司和一个步兵司派驻石牌,水营则分驻望江、安庆、枞阳,这已经是五处营地,还有南京的一套人马,庞雨已经感
觉难以管理,他不希望草创阶段的工坊再远离安庆,安庆城中没有合适的场地,特别是以后火炮和火器有大量测试,所以目前只有石门湖最合适。“薄先生你看,如今已是五月,若是此时开始建造,六七月刚有些眉目,便要遇到多雨时节,届时仍是不能使用。本官的建议是先造器械,等入秋后再修水利,只要水渠挖
好,再把器械装上去便能用。这之前先把铁匠铺和火炮坊移过来,在安庆城里贴告示招募工人,铁匠、木匠之类的不妨多些。”“属下只怕一时招募不了那许多,此次回苏州招募,虽给的月钱颇丰,也只有三十工匠随来安庆,如今在安庆招募,铁匠之类大多都有各自营生,只有各家铁铺里的学徒,
好些还是卖了身的,铁铺以前做咱们的生意,如今说不给他们生意,还要招走学徒,恐怕那些铁匠不许……”
“先生不必担忧,招募有其他人来办,工坊草创诸事繁琐,让薄先生一个人主理实是强人所难,本官自会加派主事协助。”薄钰并未想太多,庞雨虽然给了他份额,但他对工坊的把控欲望不强,之前主要是造炮和制镜,都是他自己带学徒做,管理工作并未划分职能,也让他感觉颇为繁琐,听
到不用管这些事,反倒松一口气。“正要与大人禀报,开设火器铺之事,此次在下于苏州招募的工匠中,大多是制炮制镜的,只有三人曾打制鸟铳,到安庆之后各做出三门,按大人要求,重五斤八两至六斤
不等,弹重四钱用药四钱,明日某将三门送到衙署,请大人过目。”庞雨想想道,“明日本官要去雷港,就先不看了。让他们先做五十支试用,鸟铳亦要如火炮一般测试,搠杆、弹袋、药壶、铳套、药管、火绳、锡鳖配齐,让士兵行军操演确实可用,届时再给本官看。火器铺新设,火铳自然重要,但最要紧仍是火炮,先前已制三门铜炮,然不适于陆营。按照此次救援江南的反馈,先生年前试制的小炮还须改进,眼下各部已在招募新兵,本官单设了一个炮兵局,兵员都是机灵受教的,拉炮的驮马也已编入,薄先生七月一定要将六门小炮产出,否则全营不能合练,上了战场
就得死许多人。安庆百姓安危系于守备营,守备营能否获胜,则系于薄先生,不知先生能否让本官在七月用上新炮?”
薄钰连连点头,脸色有点发红,这个年轻的游击岁数不大,出手很阔绰,说话听着也客气,但每次都要旁敲侧击施压,调子唱得老高。庞雨的要求也总在变化,原本已经有两门试制小炮,重量约六七百斤,正在安庆测试,庞雨新建的炮兵局就用这两门炮在操练。但从江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