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苏松各地兵马,张老公所问之事,都爷曾与下官说及。”
梁洪泰不动声色道,“那庞将军便替冯道台说说。”
两个内守备言语隐约交锋,堂中高座的南兵部尚书、外守备、协同守备、操江提督果然都装作不知,更没人愿意发言。庞雨从容不迫的道,“张都爷说勤王要紧,御寇也同样要紧,都是要紧事,却有缓急之分。眼下勤王乃是急务,流贼之势却缓。流贼惯常肆掠于秋冬,而蛰伏于春夏,其大出之际当在十月之后。张都爷提调安庆守备营北上之后,将在两月内抽调芜湖新募兵、永生营、常州标营、金山营、镇江陆营、福山营等处共计两千一百名增援安庆,待
流贼大出之时,援军已齐聚安庆,自然当贼无虞。如此既可即刻调兵勤王,又不损于安庆防贼,此乃以缓应急之法。”
“嗯,以急替缓,以缓应急,咱家说这是个好法子。”
庞雨一番话假托张国维来说,颇为有理有据,他不敢说守备营实际兵力更多,但张国维确实有调集五营增援安庆的计划,加了一个以缓应急的包装后听起来颇有可行性。
梁洪泰拍掌大笑两声后转向张应乾,“张老公对出兵援救皇上,可还有要督促的?”
此时梁洪泰已经换了说法,张应乾听出了其中的味道,若是继续发问就是阻挠救皇帝,罪名十分不小,今天与会者众多,要是谁编造一番传到京师去,就极为不妙。其实他至今没弄清楚今日会议背后的道道,什么百顺堂对他来说只是小事,甚至根本没听过,但因梁洪泰过于积极,与庞雨的互动目的性很强,张应乾下意识的感觉其中
有猫腻,也隐约感到可能是要在皇上那里争一个显眼的机会,他哪能想到是起因于一个赌坊。对于朝廷任命两个内守备协同,无论梁洪泰还是张应乾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是让他们互相制衡,所以该斗的时候得斗一斗,程度控制得好不好,就看他们为官的悟性,
现在梁洪泰态度颇为坚决,张应乾犯不着为不明确的事与掌印太监对抗,当下笑着道,“若既能守住安庆,又能调兵勤王,咱家鼎力赞同。”他话中留了个尾巴,梁洪泰却不打算装作不知,他嘿嘿一笑道,“天下没有万全之事,安庆是张都爷辖区,本是南京守备之外的,张都爷既然敢调兵,自然是有知道轻重的
。”这次张应乾没有继续接话,梁洪泰的话说得也十分在理,南京守备可以对事关南京的军务进行询问,但要说直接插手应天巡抚的指挥,又远远超过了他的权限,今日是应
天巡抚回复南兵部部咨,不是向南京守备请命,并不需要张应乾首肯。
张应乾退却之后,梁洪泰向另一边问道,“范司马觉得呢?”这次问南兵部尚书范景文,他同时也是守备制度里面的参赞机务,对于南京本身或是相关的防务,内外守备都可以发文询问应天巡抚,勤王则属于北方的军事行动,内守备没有这个职权,但南京兵部是可以的,因为它名义上也是兵部,所以此番是由南兵部向张国维发部咨,然后冯元飚过江作回复,如此让各方顺利见面,以顺理成章的完
成交易。“确是好法子。”范景文不紧不慢的道,“但这缓急也有度,增兵防皖是缓,但也不可缓过了头,误了上游陆防。勤王调兵是急,就应当立见实效,所谓兵贵神速,能早一日
到京师,略解吾皇之忧也是好的。”他一番话面面俱到,又什么都没说,后面的外守备和协同守备是勋戚,早就看清楚了形势,也跟范景文一般的打太极,各守备一致支持应天巡抚的勤王方案,其他参与会
议的操江提督、兵部和户部侍郎之类则没有发言的机会。
会议定好调子之后,接下来便顺理成章,梁洪泰对庞雨温和的问道,“勤王之事,尚有何未备妥的?”“回梁老公话,大军出动首要开拔银。幸有在南京的安庆义商刘若谷认捐五千两,已解燃眉之急,守备营将士可即刻出征,只是四千大军在途,钱粮甲仗船只无一不缺,张
都爷命十府无论新旧饷一律解送浦口,只是仓促之际凑集费时……”张国维与梁洪泰达成的合作条件。勤王之事很难与梁洪泰扯上关系,阮大铖的法子就是由南京暂借粮饷,让勤王军及时北上,梁洪泰便与勤王产生关联,张国维的题本中必须写明此点,梁洪泰也会自己上奏本,但显然张国维的题本更有说服力。在建奴入寇之际,梁洪泰不必亲自冒险,便博得了一个赢取皇帝信赖的良机,胜过其他太监特
别是张应乾一筹,方才张应乾在会上说过的话,也可以做一番文章,大大减少他对掌印之位的竞争力。张国维也同样如此,只是他的对手是朱大典,庞雨专门提到刘若谷,则是已确定要将刘若谷写入张国维上奏的题本,在会议上说出来,就是告诉南京这些权贵,此人已经
有政治资本,作为庞雨资产的表面持有人,以后南京有人动这些资产脑筋时,就需要顾虑到这一层。会议只是表面文章,今天的会议之前,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子,围绕着勤王出兵,要让各方都达成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