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因为此次是前来合营,前后都是流寇自家营头,扫地王自然就没有放出哨马,只是派出少许马兵跟西营联络,谁知能从后面冒出一支官兵来。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把步卒都汇集起来,老营和各哨的,掌盘子管队都把常坐的马骑上,调到一起好干仗,备用的马让自家婆姨骑着跟在身边,管家把厮养看管好了。”
几个哨的将官立的将官立刻各自去传令,收拢各部的马兵和步卒,形成可以作战的力量,而这往往费时不短。
扫地王回头对自己的老营掌哨道,“把兵马收拢咯,等老八定下章程,但也不要干等着,咱们走遍天下,靠的是个小心,自己得有底,没探明白的不要蒙头去打。
派一队可靠的老管队去那镇上,看看到底多少官兵,再派几个人去前面老八那里,看看围攻的是何情形,到底都有谁家官兵来了。”
众手下纷纷离开,片刻后最近的老营开始吹起螺号,红衣的老营马兵从前后同时向宝纛旗下汇聚,此时西面又一声炮响远远传来。
二郎镇外震耳的炮声仍在回响,一枚炮弹刚刚打向步卒的集结地,小娃子抬头往那边看去,只见人群中飞起两截长矛,步卒阵内一片惊叫随即溃散,步卒丢下兵器朝着镇内落荒而逃。
小娃子张口结舌,没想到步卒败得这么快,他们几乎刚刚才到达战场,在开始炮击之后,周围的厮养精神崩溃,惊叫声充斥荒野,步卒本就仓促组织,根本没有形成阵型,尚在人心惶惶之际,这两轮炮击之下,阵型顿时溃散,约束阵型的马兵砍杀十余人,仍无法阻挡逃窜,随即放弃了努力,有马兵随着步卒一起逃走。
回头往南边看了一眼,官兵的阵线朝着镇内快步推进,官道上的那一股步兵攻得特别快,已经脱离了官兵的阵型,就像浦子口那支夺桥的骑兵,不管不顾的直扑市镇。
刘文秀的旗帜还在,周围的马兵仍在抵挡,但显然已经士气低落,人人都不愿拼力死战,根本挡不住那支气势如虹的步兵,只能稍稍延缓他们的速度。
虽然还没有交战,但小娃子知道已经败了,按照官兵推进的速度,他的营地很快就要陷落,时间所剩不多,小娃子丢下手中的人头,从尸体身上一把扯回带珠宝云肩的披风,窜入帐中翻找,左手中一直牢牢拉着马匹的缰绳,此时什么都比不过马匹,是万万丢不得的。
金银丢了多半,珠宝也散落一地,喂马的黑豆只剩下半包,当下顾不得金银,没有多想匆匆将黑豆提起搭在背上。
外边又一声炮响,小娃子单手不便,不及收拾遗落的珠宝,快步跑出帐篷,自家的厮养只剩下五个,都在地上抱头尖叫,其余的则不知所踪,其中包括他的管家。
半年收拢的厮养少了一半,小娃子口中怒吼一声,发泄了憋在心中的闷气,今日原本是个好日子,前方八老爷开始围攻官兵,打通了官道之后就能在安庆获得补给,此番各营汇集,说不定能一口气攻下那桐城,给他哥哥报仇。
没曾想风云突变,安庆守备营又象浦子口一样乘船而来,毫不耽搁的直扑二郎镇,甚至没有作任何侦察和试探。
各营空有大量马兵,却没有时间集结起来,生生让一支步兵突袭到了大营。
正要去踢打地上哭叫的厮养,外边几声惊叫,接着蹄声急促起来,小娃子探头一看,官兵步阵的右翼出现一支骑兵,人数大概只有五十上下,但这支骑兵彻底击溃了流寇的意志,无论掌盘子还是管队,都放弃了抵抗,一窝蜂的往北逃窜。
“想要活命的都跟着老爷我。”
小娃子拉起地上一个痛哭的厮养,那厮养双手乱挥,根本已经失去理智。
小娃子猛一挥刀,腰刀砍入那厮养的颈侧,鲜血飙飞之中那厮养的哭声顿止,胸口还在起伏,但只能从颈项的创口中喷出带血的气泡。
“你们被官兵逮着,都要被砍了脑袋给他们记功,一个也活不了。”
小娃子一把抓起靠在帐篷边的汪大善。
汪大善已面无人色,他下意识的抓住小娃子的手。
“官军抓着你,先就要剖了你媳妇的肚子,将你的娃烤了吃。”
“小,小,小人求老爷救”“官兵对着镇子去的,往东走!”
小娃子丢下他,朝其他几个厮养道,“想活命的都跟老爷往东走。”
他说罢也顾不得厮养,径自上马逃走,眼前不时有马兵身影一闪而过,却是往镇里逃窜,小娃子心头紧张,一边策马一边偏头看向南边,红色的官兵人潮已经扑进镇外的营区,官道上的那支步兵快要到达市镇。
开始侧翼的那支骑兵没有再往外围扩大,只是护着步兵的侧翼,官兵的目标的确是二郎镇。
小娃子确定自己逃对了方向,他方才从市镇通过,那里的街道此时必定仍是挤满人马车架,绝不是逃命的好去处,往西是河流是不可能去的,只有往东是八老爷所在,又能躲开拥挤的市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