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卖房不像城里似的,城里要卖房子都是贴上广告,等买房子的主动上门。
而在乡下,谁家要是想要卖房子,只要到队长那说一声他家要卖房子,队长就会根据屯里社员们家的情况,帮他联系买房子的人。
张老八生产队有八十多户人家,其中有不少是大家庭,就是几个儿子跟老人生活在一起的那种。
其实,这种在一个锅里搅勺子的日子并不好过,儿子也就罢了,主要是儿媳妇们,都不喜欢掺合在一起,都想自己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所以,很多人家开始时把几个儿子拢在一起过日子,但过着过着就过不下去了,只好分家了。就是现在,也有好几户人家张罗着分家呢。
队长掌握着队里社员们的动向呢!
知道谁家打算分家,高广斌跟他汇报完情况后,他马上就把高广斌要卖房子的事儿挨家挨户地通知了下去。
之所以这么积极,不是因为他想帮助队里的社员,而是因为高广斌还欠了队里二百多块钱了,要是他真能卖了房子的话,那欠队里的那笔钱不就能还上了吗?
走了一圈儿后,屯里条件比较好的张秃子家提出要买高广斌的房子。
张秃子是劁猪的,每年除了在生产队挣工分外,还能挨屯子的劁猪挣钱,所以日子过得比一般社员家好得多。
张秃子有俩儿子,大儿子因为生下了两个大孙子,留在家里养老,小儿子一连生了仨闺女,连个传宗接代的后人都没有,就给买了高广斌家的房子分出去另过。
高广斌家的房子连同墙外的那些树,总共卖二百二十块钱。
这笔钱在农村来讲就是很大的一个数目了,一般人家就算是相中高广斌家的房子了也凑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不过张秃子家条件好,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钱给凑齐了。
五号早上,张秃子找了生产队的几位领导,又找了屯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作证,跟高广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高广斌的房子给买下来了。
高广斌的钱到手之后,直接拿出二百还给了生产队,剩下的二十块钱,他要留着结婚办酒席用呢。
卖完房子,队长派了生产队的马车,把高广斌父女俩送孙敖屯去了连同他们父女俩的户口关系也一并迁到了孙敖屯生产队。
从此以后,高广斌就不再是张老八屯的社员,而是孙敖屯的社员了。
高广斌到了孙敖屯后,先是住进了小锁家。余桂珍帮他们选了个好日子,就在下月十五,定在那天叫他俩结婚。
其实,按高广斌和韩明翠的意思,他俩都是二婚,就不用整的煊煊赫赫的了。悄悄地把记登了,摆一桌酒席请队长他们吃顿饭就完事了。
可是,老太太不依,非得说她的孙女要风风光光地出嫁,不光要选好日子,结婚那天还要大摆酒席呢,非得把老王家比下去不可。
韩明翠是个软性子,不敢太违拗老太太。既然老太太执意要这样,她也只好由着她了。
高广斌也是好脾气的,晓得老太太是真心为韩明翠着想,就老太太咋安排咋是了。
这边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欢欢喜喜的等下月十五号结婚了,可小东山那边却炸了庙了!
五号那天,霍大娘和霍长生俩一大早就一遍一遍地往村口跑,等着邮递员来给他们送信。他们好拿着霍建峰邮回来的票儿去买四大件儿去。
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就在他们等的望眼欲穿的时候,那封信终于给等来了。
可是,拆开信后,信里并没有他们期待的票儿,只有简短的一封信。
信上,霍建峰告诉她,那些票儿很难弄,他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叫他们别指望了,另想别的办法吧。
看到信后,可把霍大娘给气坏了,他们全指望着霍建峰给弄票呢,结果却指空地儿去了!
后天就要下聘了,可那几样彩礼一样都没弄来呢,这不是闹呢吗?
霍长生一看霍建峰写来的信,急得都要哭了,躺在炕上不说话也不吃饭,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房扒,跟傻了似的
这表情,可把霍大娘给心疼坏了,这要是能抱动的话,非得把他抱怀里好好哄哄不可。
因为生气,霍大娘把满肚子的火都发在了霍建峰的身上,坐在炕头上破口大骂起来。
“我就说嘛,那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白养他十年了,你们瞅瞅,他自己娶媳妇就啥都能弄来,轮到他弟弟了,他就整这出儿,就他这套号的还能好?老天爷不待饶了他的,早晚得让他跟他爹一样吃枪子儿……”
霍奶奶本来不愿意跟儿媳妇计较,一般她做或者耍横的时候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这会儿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光诅咒她最疼爱的孙子,连她最爱的已经牺牲在高丽战场上的儿子也给扯上了。
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