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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番,杯子换了过来,四个人安静地吃着东西,一时无话。
向遥最早放下筷子,看了看邹昀,又看了看叶骞泽,忽然说了句:“叶哥哥,你比以前长高了好多,你们兄弟俩长得真像,不过你比邹昀好看多啦。”
她平时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一句无心之语,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特有的天真,把叶骞泽逗笑了。向远也忍俊不禁,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事实上,叶骞泽和邹昀兄弟俩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是长得确实挺相像。不同的是,叶骞泽比较像他父亲,宽额深目,邹昀却随他们的生母,眉目俊秀,都是一样好看的男孩子。哥哥长大了,有了更多的书卷气,弟弟却还带着小男孩的稚嫩,尽管如此,实在也难分高低。
向远不知道向遥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向遥跟邹昀不但同岁,从小学到初一,始终都是同班同学。按说两人年纪相近,两家又颇有渊源,但这并没能让他们成为好伙伴。邹昀那方面是没有什么的,倒是向遥处处看他不顺眼,两人凑在一起,向遥对他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横眉冷眼。上初中后,从村里走到乡上的中学有近十里山路,有时向远让向遥跟邹昀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向遥却偏偏不肯,不是早走半个小时,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总之不愿跟邹昀走在一起。向远听说,即使在学校里,向遥也是不跟邹昀说话的。
向遥算不上是个脾气难相处的女孩子,在学校人缘不错,好像跟邹昀也并无多大过节。向远记得他们小时候也会在一起玩耍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向远问邹昀,邹昀莫名其妙,时间长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邹昀听到向遥拿自己跟哥哥比较,不忘故意贬低他,倒也没有生气,仍旧一口一口地喝他的咸豆浆。
吃过了早餐,按照之前的约定,向远要带住在她家的几个游客上山看风景。回房间准备东西的时候,她打开抽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叶骞泽走后不久的那些日子,给她写的厚厚一叠信从她放钱的小盒子下滑了出来。
向远拂了拂那叠信上看不见的灰尘。她很少翻看这些旧的信件,不过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二十一封,另有好几张过节时候的明信片。骞泽刚回城的时候,写给她的信像雪片一样地飞来,那时他初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陌生的城市,还有许许多多不习惯的地方,向远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起初他的信总是写满密密麻麻的好几页信纸,上面描绘着对大城市的新奇和他的彷徨,还有他对小山村和旧友的怀念。向远的回信总是简明扼要的一张信纸,她心里有很多话,下笔却觉得值得写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劝慰他,等到习惯之后,就会发现大城市必定有比小村庄好太多的东西。
从叶骞泽后来的信里也证明了向远所说是对的。他在时间里慢慢融入了新的生活,开始跟她说他的新家庭他那多年未见、从大学里辞职下海的父亲,他温柔娴静的后母和一个比他小两岁多的妹妹。他说他们都待他很好,学校的生活也顺利,他还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听到这些,向远有一种带着怅然的欣慰。她每次寄信,都要走很远的路到乡上,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宁可自己只是一个倾听者。她偶尔会回一两封信,说说村里的新闻,你家隔壁的李二叔做了村长,我们同班的狗蛋去当了兵……他们各自说着各自的生活,越说越不一样,渐渐地,就说得越来越少。他的信从每周一封变成了每月一封,后来又成了不定期的偶尔一封,再变成节日的一张明信片……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他回城后的第三年,两人彻底断了音讯联络。
向远并不怪谁,她可以理解骞泽:他一直是个善良念旧的人,只不过他们分开得太久,生活的世界太不同。只靠鸿雁往来,再深的旧情也会淡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止是他,有时候就连她自己,无数次提起笔来,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盼望着有一天,她有足够的力量飞出这个坐井观天的小村庄,站在和他一样的土壤上,以和他并肩的高度一起看同样的世界,她坚信她办得到的!可是这一次他的归来,忽然让她开始感觉到慌张,头一回,向远在时间和距离面前察觉到个人的渺小和无力。
她听到很轻的敲门声。骞泽站在门口,来看依旧未醒的叶灵。她迅速将手上的信件塞回原处,再关上抽屉,转过身朝他微笑,低声说:“我让向遥给她准备了一些粥,一直热在灶上。她什么时候醒了,让向遥端进来就行。我要出去了。”
叶骞泽走到向远身边,看着简陋的书桌旁挂着的一些旧照片。向远还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向远,这次回来看到阿昀,看到你,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变得很遥远了,但又很值得回想。我们好久没见了,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向远说:“既然这样,回来了就多留几天吧。你妹妹身体不是很好,多休养休养也是好的,你们学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