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首页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出关之前最后一个抱了抱她,站在不远处的向远听到叶灵木然地问了他一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多熟悉的一个问句,向远记得很清楚,叶灵落水清醒之后见到叶骞泽,说的第一句话也正是这个。

叶骞泽僵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怀抱叶灵的手。他说:“我不在的时候多多保重。”

叶灵合上双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叶昀跟着他爸爸公司的车送向远返回学校,路途中,他递给向远一张纸巾,“你要吗?”

向远笑着推开它。

“我给了叶灵一张,你确定你不要吗?”叶昀故作老成地说,“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哥。”

向远从后视镜中看着一小片天空。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如果脚下是泥潭,那么她宁愿他走,就像风筝,只要线在她手上,不管飞得多高,去得多远,总有回来的一天即使风刮断了线,那么至少它会坠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如果说一定要用两个字来概括向远的大学生活,那就是:忙碌。她给了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去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对于她来说不是问题,她本来就是山中野草一样的人,飘到哪里都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地生根,迎风抽枝,甚至有一天会将原本长在那片土地上的一切花草覆盖。

虽说叶秉林包揽了向远所有的学杂费用和日常生活所需,但是,向远说到底还是习惯不了饭来张口的生活。她做过学校勤工俭学部的廉价劳动力,发现投入的时间和收益不成正比,还做过家教、卖过电话卡、替人捉刀写论文,大学校园里有限的挣钱模式她基本上都尝试过一轮。除了上课和考试前的准备时间之外,她都像个陀螺一样旋转于各种生计之间。

向远常说:胡思乱想是需要条件的。毫无疑问她不具备这种条件。她觉得自己每一分钟都有事可做,又拿什么时间来嗟叹?她在学校同龄的同学中就像一个异类,却并不惹人讨厌。她不像别的贫困生那样敏感自卑,人前人后从不掩饰自己一穷二白的出身,也毫不讳言自己对于钱的渴望。在她看来,没有钱就是一个客观的事实,不值得遮遮掩掩,也不是自艾自怜的理由。她不嫉妒那些生来就富足平顺的同学,别人有,那是别人的福气,她没有,才要争取。略微熟悉向远的人都知道,她喜欢把所有的事情理得清清楚楚,不亏不欠:帮了她的忙的,她会还那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她代劳的,她也会事前把条件开得清清楚楚,得到了应得的,事情自然会做得妥妥帖帖。

跟在婺源李村一样,向远不管去到哪里,生意总是红火的。同是做家教,她每小时的报酬总能比旁人高一些,家长却偏偏是满意的代写论文,“向远出品”就是速度与质量兼具的代名词,忙于恋爱和游戏的同学付出点代价,也总觉得物有所值。

但向远远不满足于这些,不管她的时间安排得怎样紧凑,即使二十四小时不合眼,一天能做的事情毕竟是有限的。所以到了后来,向远对于在天桥下摆摊揽来的家教生意,已不再亲自隔三岔五地背着书包到学生家去授课,而是在学校食堂附近人流量最多的信息栏开辟了一个角落,专门出售她联系得来的家教机会,按每小时的单价一次性抽取报酬。由于价格合理,也免去了其他人联系的奔波之苦,所以她的中介生意两头都是供不应求。至于代写论文、校园快递之类零星的活,她也通通揽下之后转手给他人,自己赚取部分佣金,积少成多,也远比自己一个人疲于奔命要划算。

到了大二以后,向远所在的宿舍俨然成了大一个不挂牌的商业中心。除了上述一些兼职的中介服务外,她还提供影碟出租、电话卡和游戏充值卡销售。后来,没人知道她从哪弄来了一个二手的旧冰箱,连冷饮都开始供应。向远招牌式的两眼弯弯的笑颜成了“童叟无欺”“物美价廉”的代名词,她那小店的“积分卡”和“优惠券”发得遍布校园。大家都知道她从中赚了不少,可与她打交道委实方便放心,服务也的确周到,提供的又往往是大家最需要的东西,光顾的人自然不少。

向远虽然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人际关系却并不差,也许有人觉得她市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市侩得让人无法厌恶。精明而不油滑,爱财而不猥琐也许是对向远最恰当的概括。她在宿舍里的根据地生意兴隆,人来人往是免不了的,电话也是一天到晚响个不停,要说一点也不影响舍友的生活那是假的。在这点上向远从不含糊,该给别人的好处一点也没少。那个时候,大多数大学生的生活费都是紧巴巴的,荷包里充实了,嘴自然也闭拢了。个别家境实在好的,不把那点好处看在眼里,也碍不过向远的笑脸怀柔政策:她从不轻易与人交恶,又总是眼尖手快地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送出最合适的东西,这样的人,谁又会跟她过不去?时间长了,宿舍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成了向远的兼职店小二,课余时光,为她跑跑腿、送个货什么的,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零花钱。就连本该坚守宿舍管理制度、严令禁止这种买卖行为的舍监阿姨


加入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