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更是面红耳赤,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好不容易找到向远,一见面就抱怨为什么这栋楼里的人光着身子走来走去。向远憋着笑解释,这里一向禁止男生出入,所以她们都没料到会闯进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叶昀不服气,说要是这里不让男生出入,看守宿舍的阿姨怎么会把他给放了进来。向远当时边点钱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大概阿姨觉得你还小吧,小男生不在禁入范围之内。”叶昀连声抗议,“怎么还小?我都快上高中了。”向远不作声,把钱又仔细点了一遍,才站起来伸手在他头顶比画了一会儿,“你看,你比我还要矮半个头,不是小男生是什么?”
叶昀因此大受刺激,向远在南方女孩子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一米六六的个头。女孩子若是瘦的话,容易显得比实际海拔更高。叶昀挺直了腰站在她的面前,头顶也只是与她的眉毛齐平。这个认知犹如一个惊雷,劈得他晕头转向,甚至忘记是怎么告别向远回到家里的。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晚上想着这件事情,他都不安得难以入睡。好几次做噩梦,梦见自己不但长不高,反而成了侏儒,然后惊恐地被吓醒,一身冷汗他想象不出一个侏儒怎么能成为向远的依靠。
就连叶秉林夫妇也发觉了他的焦虑:他每天测身高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更多以往从不主动提要求要买东西的孩子,转弯抹角地缠着爸爸和阿姨给他买各种促进骨骼生长的营养素打篮球更是像疯了一样。就连远在异国的叶骞泽也接到这个弟弟的电话,他偷偷摸摸地问哥哥十六岁的时候有多高,还问什么同是一只长颈鹿生的两只小鹿有没有可能一只高一只矮。叶骞泽莫名其妙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向远,向远才发觉自己无心的话让这心事重的孩子都有了心魔。尽管不知道叶昀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问题,向远还是想出办法来开解他,她对叶昀说:“你爸是高个子,你妈妈也不矮,看你大哥就知道你以后绝对矮不到哪里去。你这孩子,怎么没事尽操这些闲心?”可是叶昀哪里听得进这些?那次到大去给向远送东西以后,他再跟向远同行,都不愿意跟她肩并着肩。向远后来想,要不是高一那年,这孩子开始像春天的小树一样迅速抽枝,大半年时间从教室的第二排被调到了倒数第三排,不知他还会不会为这件事一直郁郁寡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