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天死在潭里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向遥忽然泪流满面。她是个漂亮的女孩,继承了父母五官的所有优点,向迤跟她长得很像,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她的话逼得向远不得不又想起了弟弟在水里漂浮的身影,惨白的,肿胀的向迤,她最贴心的小弟弟。向远觉得自己痛得没有办法呼吸,腰部,还有腰部更往上的地方。如果向迤还活着,她就不用因为世界上只剩向遥这仅有的一个亲人而不得不对她好没错,她也想过,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向遥。
“你没资格跟我提向迤。”向远一字一顿地说。
“我也不想提他,可我天天一闭上眼就看得见他。那天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装成溺水的样子喊救命。我怎么想得到他会真的跳下来?怎么想得到他的脚会抽筋?我想去救他,可是水忽然变得很冷,我很害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沉下去,连伸出来的手都不见了。我们都吓呆了,邹昀也吓呆了,这主意原本也有他一份,看着向迤跳下水的时候他还在背后偷笑,可最后只会哭……向远,你以为向迤死了我不难过吗?他跟我从存在的那一秒就在一起,我愿意代他去死。我死了,他活了,你就高兴了,可是现在我没办法,没办法,你知道吗?”
向远听得像出了神,向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仿佛跟她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只有一些声音似远似近地透过来,“我心里也很痛,很痛,你知道吗?你知道痛吗……”
痛吗?痛吗!
她忽然起身给了向遥一个耳光,然后身边的一切才安静了下来。
“你说你痛,问我知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不知道!就像这一巴掌打在你身上,你很痛吧,啧啧,半边脸都红了,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痛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你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撕得血淋淋的,肠子都被铰断了,其实别人一丁点都体会不到。别人看你表情恐怖,同情一会儿,接着该舒服还得舒服,该高兴还得高兴,因为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我们的心、我们的肉长在各人自己身上,酸甜苦辣,自己尝的味道只有自己明白。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别要求别人懂你的感受,叫得再大声也是白费工夫,不怪别人冷血,怪你自己没防备。”
向远说完,向遥打了个寒战。她夺过向遥手里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在夜晚令人闻之惊心,向远的声音却平静无澜,“你再这样下去,就像这杯子一样,摔烂了,扫扫就该扔了,别人却都还是好好的。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她朝房间走去,移动脚步的时候发现腰都直不起来。向遥动了动,像是想去扶她,却没敢走过去,只知道喃喃地问:“你腰怎么了?”
向远冷笑了一声,“看见了吧,腰疼的是我,你会有感觉吗?”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这天晚上说了太多的话,有些话是早想说的,有些话是不该说的,可她都说了。说出来之后,她竟然感觉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轻松,那番话也许不止是对向遥一个人说的。
关上门之前,她叫了一声仍在发呆的向遥,“把地板扫扫,收拾好东西,做好转学的准备。”
叶骞泽教书育人的梦想最终也没能顺利实现,他拗不过父亲的固执,也拗不过自己身为长子的责任感,尽管对经商从无兴趣,但是等叶灵病情稳定一点之后,他还是回江源上了班,作为叶秉林的助理,开始学习打理父亲的生意。
向远毕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向遥转学。新的学校是市的一所全日制寄宿中学,向遥没有城市户口,转学颇费了一些周章,向远大学几年的积蓄几乎耗尽,其中叶秉林也没少帮忙。
向远深知这几年得益于叶家之处甚多,没有叶秉林,这一路她必然不能走得如此顺利。临近毕业之际,她不是没有想过今后进入江源,为叶叔叔的事业出把力,叶秉林也不止一次提过让她离开学校后直接到江源财务部报到。可是随着毕业的时间越来越逼近,叶秉林的眉头越来越深锁,原本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却一拖再拖,好几次他看着向远,似乎都是心里有事,难以诉诸于口。终于有一天,他把向远叫到家里吃饭,单独跟她谈了谈今后就业的问题。
他说:“向远,叶叔叔一直看好你,你学的是财会,但是以你的机灵,何必去做一个小小的财务?要不这样,你把学校的手续办清楚了,直接到江源来,叶叔叔给你安排一个好岗位,正好人事部需要一个劳资统计,你先做着,慢慢熟悉一下企业的环境,以后一定会有发展的……要不,就到董事长办公室做我的助理,和骞泽一样帮帮我的忙?”
叶秉林的话说得很谨慎,向远心里顿时明镜似的,不用费心思去猜,一定是叶叔叔在把她往财务部安排的时候遇到了阻力,而这阻力来自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即使公司是属于叶秉林的,他在江源有完全的话语权,但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从全局出发去均衡考虑:不说别的,财务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