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在学校附近好像见过叶昀。向远记起,叶昀所在的高中的确和向遥的职高离得不远,两人上学放学遇上了也不是稀奇事,不过她还是说了句:“你们也好几年没见了,还能认得出来吗?”
向遥低头吃饭,然后说:“怎么认不出来?不过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全因为命好,忽然多了个城里的有钱老爸,一辈子都改变了。”她的口气里不无艳羡。
“你为什么不想,他本来一出生就应该跟他爸在城里过上好日子,可是平白在乡下跟邹瘸子过了十几年?这样还值得你羡慕吗?”向远说。
向遥没有反驳,脸上似有淡淡怅色,“不管怎么样,我认出了他,可他未必认得出我来。”
向远做惊讶状,“你过去不是挺讨厌他的,说他长得丑吗?”她问完这句话,很久没有听见向遥搭腔。过了好一会儿,向远吃完了,放下了筷子,才听到向遥冒出了一句:“他没以前那么丑了。”
从那一次开始,向遥嘴里提到叶昀的机会越来越多。
她说,不但是中,就连她们职高的不少女孩都知道叶昀,她们都觉得他长得好看。
她说,有一次她们学校跟中篮球比赛,她在赛场上看到了叶昀,想不到他看上去瘦瘦的,爆发力居然那么强。
她说,有一天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吃东西,从外面经过的叶昀竟认出了她,他看上去挺高兴,和她说了好多话,还给她留了电话号码。身边的好几个女同学听说他和她从小就认识,都很羡慕。
她说,一帮同学怂恿着她去把叶昀约出来玩,他没去,但是对她说,女孩子晚上出去玩,穿得太少不安全,还问要不要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她。
她说,她给叶昀打电话,两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都觉得很好笑。
她说……
向远总是沉默地听着她说,从来不干涉,也不评价。既是姐妹,又同为女孩,她当然能从向遥看似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听出一些别样的味道,或喜悦,或惆怅,或迷茫。而叶昀对她提起过的只是有一天在学校门口遇见了向遥,挺意外的,仅此而已。向远并不是个会自寻烦恼的人,然而这一次,她心里有了种挥之不去的忧虑,不为叶昀,而是为向遥。
终于有一天,向遥顾左右而言他地支吾了很久,问了那么一句:“向远,你觉得叶昀他会喜欢我吗?不……不,我不是说我喜欢他,我就随口问问。”
“那你干吗自己不去问他?”向远淡淡地说。
“他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老来找你?从小他就跟你比较熟,不如,你帮我试探试探?”
“不可能。”向远二话没说,当下拒绝,甚至没给向遥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习惯了他缠着你,就不希望他喜欢别人,也不希望别人喜欢他?你这叫自私!”向遥又窘又急。
“让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行。”向远远比她心平气和,“第一,你们还是学生,你心里怎么想我不管,但是摆到台面上来,还不是时候第二,你和他感情上的事,别把第三个人扯进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认为你们合适,所以更不会出面,就这么简单。”
说实话,无论是向遥还是叶昀,向远都希望他们终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是现在且不说他们还没成熟到可以说爱的时候,光说这两个人的脾气,一个感情用事易冲动,一个又那么心重,偏偏两人又一样执拗,凑在一起未必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她没办法从叶昀身上看出对向遥一分一毫的热情。向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肉至亲,她不愿意她撞得头破血流,更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亲手推她一把。她了解向遥,这孩子心气高,如果她直接说,叶昀对你没那个意思,向遥不但不会相信,而且会很受伤。至于叶昀那方面,向远也很清楚,要是由她出面来撮合他和向遥,不但达不到目的,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把事情变得更糟。她不愿意做一个好心办坏事的热心肠。
可向遥还是恼了,她说:“你不肯帮忙就拉倒,我也不一定什么事都非求着你不可。”
向远看着向遥不悦而去。有时候她觉得,向遥这脾气,就该多摔几个跟头,吃点亏,心里说不定就能明白一点,可是她又担心她摔得太痛。
那一次不欢而散之后,很长时间,向遥都没有主动联系向远,向远不知道她所谓的不求人,独自又能做出什么事来。正考虑要不要问问叶昀,才想起好像连续几个星期都没有看见他了。
一月底二月初的时候,是这个城市最冷的季节,若遇上点冷雨,满城的绿都变作寒翠色。向远在公司附近随便解决了晚饭,幸而赶在雨点变大之前回到了住处。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热腾腾的雾气和浓重的火锅味道,她收了雨伞,看见叶昀站在生料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矮桌旁看着她笑。
“你又搞什么名堂?”她走了几步,凑上前去看。
叶昀搓了搓手,兴高采烈地说:“这种天气吃火锅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