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还成立了自己下辖的三产钢构架生产基地,江源想要中标是难上加难。
叶秉林之前跟中建的前任总经理何绪山有些交情,往来几回,情面上的话都说通了,无奈老何又下了台。中建是国企,领导由国家任命,走马灯似的换,养不熟。欧阳启明上台后,把材料招投标这块看得尤其谨慎,公私分明,界限划得很清,人又不似他的前任随和,向远听说叶秉林几次亲自到他办公室登门造访,连前台那一关都过不了,后来才渐渐死了心。
向远坐在这里看了好几个小时,各大建筑企业老总,竟没有比欧阳启明排场更大的,虽然除了夫人陪同外,他只带了两个随行人员,但酒店门口夹道欢迎的十来号人应该是中建云南分公司的管理人员,就连酒店的大堂经理也在接待人员的授意下手持鲜花敬献。跟在欧阳身后挽住他脱下来的外套的,是中建的副总,拖着他的行李的年轻男人向远就认不出来了,不过前方引路的女子记得是东道主在会务方面的负责人。
如此声势,除了因为中建这几年如日中天外,向远总结出来的原因是往往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偏爱什么,他的下属才会响应什么。比方说喜爱低调的领导,下属自然不张扬,但像欧阳这样的,从刚才经过时的小细节来看,他应该是个权势欲望浓厚、重视威严、爱面子、在下属中有绝对权威的人。此外,向远还留心到,欧阳自己的外套由副手拎着,夫人脱下的大衣他却亲自挽在手里,走过大堂有装饰的阶梯处,他很自然地看夫人的脚下,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夫妻感情相当好,并且非常重视自己的另一半。
向远的视线一路跟随欧阳一行,直到他们拐进电梯入口。她盼望得知他所在的楼层,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尾随过去看个究竟。夜深了,她回到下榻的小宾馆,躺在不太平整的弹簧床上,奔波了一天的她却异常地清醒:中建和欧阳是她此行的关键所在,她需要一个机会,并且一定要好好抓住。
第二日早上的会议,向远避开了代表进入会场的高峰期,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步入会议室,坐在了后排靠走道的地方。此时,能容纳五百人的多功能厅已经黑压压地坐了不少人,正式的会议代表都坐在前排摆有姓名台卡处,列席的工作人员和厂家来的人没有固定位置,通通被安排在后排。向远的想法是,既然再怎么样都靠近不了目标,不如坐在行动方便的地方,有状况的时候,也好见机行事。
会议如想象中的漫长,一个个发言单位代表轮流讲话,大多数空洞而冗长,偶尔也能听到一些独特的见解,至少对于向远来说,她盼望着自己的嗅觉足够灵敏,可以透过这些领导们的泛泛而谈,捕捉到未来几年行业内大致的风向。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会议中途休息时间刚过不久,向远身后不远处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一个会务组人员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前排坐着的一个工作人员身边,凑近了头,压低声音说:“小张,接待组那边急着要五份签到记录,领导让你复印一份给他们赶紧送去。”
那个叫小张的戴眼镜的姑娘闻言瞪大了眼睛,干着急地抱怨道:“干吗老让我跑腿?等一下资料组还等着我分发新的会议资料呢。要不这样,我把签到表给你,你代我到商务中心复印一份送给接待组行吗?”
“要是行的话我还来叫你干吗啊,我那还有一堆会议纪念品要马上装袋,这就得走。你也赶紧去吧。”
“接待组的会务房在十八楼,我可赶不及上下跑一趟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复印了之后把东西存在商务中心,让他们自己去取吧。”
“行,你快去吧,要不两头都得误事。”
向远看见那个小张姑娘嘴里不满地嘟囔着,然后从资料袋里抽出一份资料,心急火燎地朝会议室外走去。她心念一动,手脚也没停,过了几秒,抓起自己的公事包,若无其事地跟了出去。
走出会议室的向远不紧不慢地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张从四楼商务中心匆匆赶回会议室的身影。直到确认会议室厚重的大门重新合上,向远这才加快步子,一路小跑地来到商务中心,一进门张口就问:“小姐,我们会务组小张复印的资料好了没有?”
商务中心的接待员不疑有他,从抽屉内拿出一叠纸质文件,“已经为您装订好了。”
向远像模像样地数了数份数,“不是让她印六份吗,她怎么只给我五份?小姐,我赶时间,先拿一份去救急。麻烦你再印一份,剩下的等一下我的同事会一起拿走的。”
她把其中一份塞进自己的公事包,抬腿就走,商务中心的接待员在后面追问了一句:“小姐,复印费还是挂会务组的账上吗?”
向远步履如飞,“老样子,老样子。”
她没再进会议室,径直出了酒店,回到自己在周边小宾馆订的房间,一关上房门,就赶紧抽出那份签到表细细看了起来,越看嘴角就越是上扬,她真想好好感谢那位忙碌而粗心的小张姑娘,这份完整翔实的与会人员签到表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