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答道,然后眼睛在向远身上停顿了一会儿。
向远微笑问好。欧阳太太对那年轻人说:“这个姑娘是会务组的,姓什么来着……对,姓向,小向。”
向远意识到对方的视线依旧在沉默地审视她,这个男人有一双比常人显得更深黑的眼睛,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悄无声息地直起腰,不让自己显出任何的慌乱。
“哦,对了,我房间的灯有点问题,向小姐你帮我看一看,顺便打个电话给服务台好吗?总经理,阿姨,您两位等我一分钟。”他说。
向远心知有异,然而也不好拒绝,只得跟随那个年轻人走进1917号房,“请问是哪盏灯?”
“这边的落地灯。”他指了指墙角,然而在向远走过去之后,他迅速换上了冷冷的表情,压低语调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向远心里暗叫糟糕,面上仍强撑着毫不慌张,不疾不徐地说:“我是来引导欧阳先生和欧阳太太到餐厅用餐的。”
他冷笑,“你不是会务组的工作人员,所有云建的人领口上都有他们的司徽,更别说你忘记工作证了,这两天我都没有在会务人员中见过你,你找我们总经理想玩什么把戏?”
向远在他的质问之下,脑子飞快地转,她眼前这个人明显地不好糊弄,事已至此,说服不了对方,再狡辩未免猥琐,不如开诚布公,说不定还有机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示意他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您别急,我不是刺客。”对方毫无笑意,她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我是江源公司西南区的大区负责人,这次特意过来希望能拜会贵公司欧阳总经理。他贵人事多,我们求碗饭吃也不容易,请您行个方便。”
她说完,那人依旧毫无松懈。向远心中也有些泄气,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令她功亏一篑,尤其遇上了个这么难缠的,她也无话可说,于是索性面无表情,等待着对方到欧阳面前揭穿她的伎俩,或者直接通报会务组将她驱逐。
她没想到对方沉默了许久,却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你是江西人?”
向远愣了愣,她自认普通话讲得相当好,乡音基本无存,而眼前这个陌生人竟然能够一眼看穿她的籍贯,不能不说意外。可眼前的情况与她是不是江西人似乎全无关系,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注意力为何转到这个问题上来。
她试着去探寻他的意图,却发现他原本戒备的神色已慢慢模糊,那双眼睛里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于是向远在心中大胆估量,他对她的江西人身份应该至少不是反感的,无端那么一问,如无敌意,必有渊源。她抓到机会就不会放过。
“系噢,婺源人。”她刻意地用字正腔圆的南昌话说了一句。
“婺源?”那人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甜蜜而凄凉,那种感觉,让向远想起自己难得做一次的好梦,却遗憾地发现即使在做梦的过程中也清楚这不是真的。
“你也是江西人。”
他摇头,“可我听得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仿佛已经有了决断,他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急促地说了句:“他们等着呢,你等一下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