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在桌下握住他有些发凉的手,再也没有跟桌上其他人搭腔。
台上,作为主婚人的叶秉林坐在轮椅上为儿子媳妇的婚礼致辞,他的欣慰是由衷的,说到动情处,眼角都有了湿意。待他礼貌地谢过所有到场亲友和嘉宾的光临,司仪将麦克风交到新郎手里,问一对新人在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前可有要说的感言。
叶骞泽接过麦克风,对着所有的人只说了一句话:“感谢我的所罗门宝瓶,实现了我的第二个愿望。”
千人的婚礼现场,听懂了这句话的不过三人。一个是动情,一个会意,一个却是怅然。
按照市婚宴的习俗,惯例是要从至亲的人开始敬酒。叶骞泽和向远携手敬过了叶秉林、三个堂姑姑、李二叔夫妇,还有叶秉文。然后向遥主动对他们举起了杯,“向远,姐夫,我敬你们。”
李二叔笑道:“这孩子,平时没大没小的,姐妹俩随便惯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叫姐姐。”
向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向远却已经轻轻和她碰杯,一饮而尽,“二叔,没有关系,叫什么都是可以的。”
叶骞泽也喝了小姨子敬的第一杯酒,听见父亲叶秉林对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叶昀说:“阿昀,该你敬哥哥嫂嫂了。”
叶昀这才像是如梦初醒,学着向遥那样端起酒杯,“大哥,向远姐,恭喜,恭喜你们。”
叶秉林也不禁对着李二叔笑了起来,“这些孩子都怎么了,连叫人都不会了。”他转向叶昀,薄责道:“傻孩子,还叫什么向远姐,以后她就是你大嫂,长嫂为母,今天这样的日子,不许没有规矩。”
叶昀没有说话,双唇紧抿,显得有些苍白,酒在举起的杯里微微地荡漾。
“叫啊,男孩子也这么害臊。”李二叔急得发笑。
叫啊,叫啊……叶昀心里也有个声音在喊:为什么不叫呢?只要一声大嫂,尘埃落定,从此自己也解脱了。
一桌人的笑意在叶昀始终举着的酒杯和持久的沉默中慢慢地僵了。叶昀不是察觉不到父亲轻扯他衣角的手,三个姑姑的窃窃私语,叶秉文的坐看好戏,李二叔夫妇的茫然不知所措,当然,还有向遥的幸灾乐祸。
他故意忽略了大哥的表情,一直固执地看着向远,一直看着,直到眼里渐渐地笼罩了一层雾气。他无比渴望向远能像对向遥那样宽容,说一句:“没事的,叫什么都一样。”她放过了他,他才能放过自己,拒绝一颗心归位,留它继续在她身后游荡徘徊。
可是向远没有,她以同样的沉默和耐心静静地等待他的那一句称谓。从前无论多少个人说向远天生冷情,叶昀从来不信,她对别人怎么样他不管,可是向远对他,总是那么好。现在他才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她冷静到残酷的意志,她明明是看得懂他无声的哀求,却还是微笑地,意味深长地等待。
叶昀最终是输给了向远,他拗不过她,不为别的,仅仅是不愿意她失望。
“恭喜你们,大哥,大嫂。”他早该明白,不管他多委屈,她再不是只属于他的向远姐,连假想也不可以。
“好。”向远含笑点头,心里何尝不是如释重负。她伸出一只手,在叶昀脖子处为他扶正了微微倾斜的领带,低声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叶骞泽的手恰是时机地抚上新婚妻子的肩头,“阿昀,向远,我们干一杯。”
“祝你们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叶昀说完,三杯相碰。不知道为了什么,透明玻璃的高脚小酒杯在碰撞的瞬间,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应声破碎了两个,溅出来的酒洒了一桌。
许多人听见动静都看了过来,向远脸上也稍稍变色,幸而李二婶及时喊了一声:“碎碎岁岁大吉,碎碎岁岁平安。”
向远第一个笑了起来,“没事,大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