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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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的话说,这场耗费了江源无数人力财力的戏是否能够唱响,看的就是这第一次演出够不够漂亮,假如台上的两分钟出了差错,那背后的十年功都是浪费时间。之前,她已经让滕云把所有的工作安排细分到每个责任人,大到关键人物的陪同,小到一盆花的摆放,事无巨细,件件有人负责。这一天平稳度过,大家都有奖励,谁有了疏忽,严惩不贷。忙而不乱、紧张有序方才是她的预期。

直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江源的温泉度假山庄开张时的盛况都为业内人士所津津乐道。且不去说那重金造就的场面是怎样繁花似锦,往来宾客是如何冠盖如云,单说剪彩时执剪的人中站着本省的纪检委书记和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就已足够让人玩味许久。受邀前来的记者长枪短炮地不断变换,贺喜的花篮如长龙一路蜿蜒,每个角落的红毯上都随处可见盛装的贵客,烈火烹油之势映照得叶家前所未有的风光灿烂。向远抛撒银子时心中割肉一般的疼,在此刻得到了些许慰藉,没有出哪有进?既然要玩,就要玩票大的。

亲自送大领导离去时,向远弯腰关上车门,笑着挥手看车开远,然后站在原地,朝山庄的大门回望一眼,只见秋天显得特别高的天空下,人头攒动,欢声喧天。

她记得很清楚,过了大门,再穿过偏厅,往回廊右转处的楹上题着古朴隽雅的几个篆体小字旧时明月有无中。当时滕云提出过要换个更应景的,向远对他说:“算了,花那个钱干什么?这个就挺好。”可她很清楚,这样的热闹之下,纵使真有旧时明月,“无”的时候也胜过“有”了。

晚宴开始后,向远和叶骞泽分别周旋在客人中招呼应酬,这晚贵客来了不少,自家人却缺席甚多。在医院与死亡拉锯了许久的叶太太两个月前病逝了,按照叶秉林的嘱咐,后事办得低调而简单。叶秉林甚至没让儿女们按惯例守灵,而是自己坐在亡妻的骨灰旁静静地陪了一晚上,然后亲自将骨灰匣送到了六榕寺。

由于只有叶灵才是叶太太的骨肉,病中的她被父兄接了回来,为母亲戴孝。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神志看起来也很清醒,看到叶骞泽夫妇的时候,竟然还对他们露齿微笑。那天,叶骞泽显然因为待他有如亲生的继母亡故而情绪低落,无心管事。向远看着叶灵抚了抚母亲的遗像,然后点了炷香,她没有点香的经验,呛出了眼泪也点不着,向远走过去帮了一把,叶灵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你看上去身体好了很多。”向远对叶灵说。

叶灵随手把香插在香炉内,抿嘴笑了笑,“好了也没用,到头来还是会病,谁都有这一天,迟早罢了。”

她指着的是叶太太遗像的方位,向远虽知道她说得不错,但心里仍然有一阵怪异的感觉,不禁开始疑惑,她究竟是病好了,还是更严重了。

始终站在一旁的叶秉林没有责怪,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先去的是有福的。”

那次丧礼之后,叶秉林的生活更加简单,每日不是在疗养院闭门谢客,独自看书,就是让人送他到六榕寺听僧侣讲经,棋也下得少了,公司的事更是全权交给了儿子、媳妇,绝少再过问。用他手书在疗养院床头的一幅字的意思来说,那就是“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就连这日山庄剪彩,他也没有出席,只交代向远,“你们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见到几个老朋友,替我问候几句就行了。”

叶灵虽然看上去一切正常,也只是在晚宴开始的时候露了一下面,没过多久,叶骞泽怕她劳累之下情绪不稳,又知她不喜欢人多的场面,就差人把她送了回去。叶昀虽说早在兄嫂的叮嘱之下,答应一定会来,但他作为学员警,学校当天有安排,走不开也是无可奈何。

向远刚和张天然寒暄了一阵,转身就迎面对上了叶秉文。他依旧是衣着考究,风度不减,手上挽着的年轻女孩面容似曾相识,听张天然说,那还是个拍过一两次广告的小明星。

既然打了照面,向远就笑脸相迎,“刚才我还跟骞泽说,怎么还不见二叔,原来是佳人在侧,故意避开我们。”

叶秉文笑了两声,“我怎么会不来,这山庄还有我的股份呢。不错啊,侄媳妇,再一次佩服我那老哥哥的眼光,有了你,还要叶家的男人干什么?哈哈!”

他的笑语声音不低,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向远并没有恼,视线扫过叶秉文的手腕,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讶,“二叔什么时候也开始信佛了,难道是做过亏心事,害怕有报应?”她在叶秉文脸色沉下来之前笑出声来,“开个玩笑而已,二叔不会介意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手上这串檀木珠我看着有几分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其实何止是见过,这串紫檀腕珠是叶太太生前的随身之物,自从她重病入院之后,一直没有从腕上褪下来。向远听叶骞泽说过,这串檀木珠是他父亲叶秉林许多年前送给叶太太的,曾经在六榕寺请高僧开光,戴在身上,可以逢凶化吉,治病消灾,一定能保它的主人度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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