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举动,“叶昀,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你想想之前的不对劲,还有你大哥和那个女人的瓜葛。另外,他们开口要两千万,我一压价,就变成了一千二百万,再不肯少,看来这一千二百万才是他们心里的价钱。上个星期,公司刚有六百八十万的工程款到账,我正打算用来支付下半年中标工程的保证金,江源投资控股的药业那边有二百一十万红利,再加上整个公司实际可以立即动用的流动资金三百万多一点,林林总总,恰好是一千二百万。他们好像知道我手头上可以动用的钱就这么多,而且那些人对你大哥的行踪、我的行踪和叶家的情况非常了解,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的。”
“熟人干的?可是那也不能证明他们拿到钱不会撕票啊。向远,你想一想,我们势单力薄,一时间怎么和那伙人斗?只有报警,才能动用最有利的资源去调查,就算谢局长的亲戚涉案,叶家的事也不是小事,他不可能一手遮天。你相信警方,相信我……以前你总说关心则乱,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我不会害大哥的。”
叶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发生过的绑架案在向远脑子里一一跳了出来,人财两空?她没有办法往下想。她现在已经不够清醒了,也许该相信叶昀,不能让那些人拿了钱再撕票的事情发生。
向远按住电话的手慢慢松开,但心却放不下,“叶昀,就算警方介入,千万千万不要走漏风声,更不要让媒体知情,否则就完了。你记住,如果必要,我们不是不愿意给钱,叶家的底线不是保住那一千二百万,而是保住你大哥的命,这才是我们报警的目的。”她说完这些,吃力地绞着一双手,强迫自己冷静,再仔细想想,任何事情的出现总有它的蛛丝马迹,她必须假设自己是那张黑色蛛网之外的人,而不是其中无望振翅的飞虫,才能把那些千头万绪看得更清楚。
“对了,船!叶昀,向遥的话你还记得吗?你大哥是前天晚上上的船,后来就再没有了消息,他出事的地方很有可能在海上。那条船是滕云的朋友名下的,滕云的朋友也有可能就是崔敏行的朋友,你们或许应该从那条船开始找。还有那个女人,袁绣,她和你大哥的关系不用我再解释了吧,绑匪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她的名字,我猜她现在不一定跟你大哥在一起。叶昀,你要找到她,我不信她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叶昀一再点头,“放心,向远,我记住了,大哥会没事的,连我们都不信了,他怎么能平安回来?”
向远听着他报警,然后看他记下电话号码,并把刚才那个牛皮纸信封和观音小心封存。她坐在那里,如果说之前的茫然是源于不祥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真切地感觉到不安。自从袁绣出现之后,向远并不是那么期待在家里与叶骞泽狭路相逢,他们在故乡的山月下发誓永远不分开,最终却在这满目繁华的世俗路上越走越远,渐成怨偶。然而要是他真的回不来了呢?如果世界上再没有了叶骞泽,只剩下向远,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绝望和恐惧像是那个细口的瓶子,瓶外惊涛骇浪,向远却在瓶底。四周很安静,只是仰起头的时候,发现看不到一丝天光。
向远一晚上没睡,她怕自己再做梦,梦里美妙,醒来会失望,梦里凄凉,也是徒增感伤。叶昀走得很早,离开的时候,站在向远的门外说:“我去局里一趟,你说的那些,我都会着手去查,你最好哪都不要去,劫匪有可能再和你联系。向远……一切会好起来的。”
叶昀说了这些,隔着一道门,里面悄无声息,他知道这个时候所有安慰的话都太单薄,而叶骞泽是他大哥,他再强作镇定,心中也暗自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