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许久,身子软绵无力,根本就无法起身。
顾锦璃怕他摔到,忙伸手去扶,却不慎碰倒了小几上的茶盏。
外间的沈妩听到屋内的响动,顾不上避嫌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哥哥,你怎么了?”
眼中的担忧片刻内化为了惊讶。
沈染正顾锦璃扶着坐起身来,他那双黯淡许久的眸子久违的亮了起来,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身侧的人。
“晋大夫当真能治好我的腿伤?”
沈妩闻后,眸中的震惊不输于沈染,她顾不上贵女的仪态,快步走上前去。
“晋大夫,您真的能治好我哥哥的腿伤?”
人虽是她请来的,可她却也不敢抱有幻想。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顾锦璃,衣袖下的双手紧紧交握,掌心渗出了些许薄汗。
当看到顾锦璃颔首点头,沈妩的心里防线被猛然击碎。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时刻要保持端庄温婉的贵女,她只是一个心疼兄长的妹妹,只是一个也会软弱也会哭泣的小女孩。
她扑在沈染身上,声泪俱下,“哥哥,你听到了吗?你的伤可以治好!
我说过的,哥哥你一定能站起来,一定能继续骑马驰骋,哥哥……”
看着哥哥久卧病榻,看着一个又一个御医大夫无力摇头,她很想哭,可她不敢哭。
她怕惹得母亲伤心,怕让哥哥担忧。
可现在她终于可以让压抑许久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她也终于可以抱着兄长说出她的担忧和心痛。
沈妩泣不成声,削瘦的肩膀颤抖不止。
宛若被风雨侵袭的玉兰花,可怜无助。
顾锦璃很想去安慰一下这个哭泣的少女,可抬起手后,看到了灰色的袖口,她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她现在是“晋大夫”,而不是顾小姐,若她现在揽着沈妩的肩膀轻声宽慰,估计会被打出承恩侯府吧!
“阿妩莫哭,哥哥没事的……”沈染轻抚着沈妩的头,温柔耐心的安哄着崩溃的少女。
母亲妹妹的担忧他何尝不知,所以即便他早已失望,却依旧没有拒绝让一个又一个大夫为他诊治。
他心中虽也惊愕,可他要比沈妩冷静许多。
他没有急着欢喜,而是望着顾锦璃问道:“晋大夫有多少成把握?”
这冷静更是源自于恐惧,因为希望越是美好,失望起来便越是残忍。
顾锦璃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六成。”
沈染的双眸终是被彻底点亮,刹那之间驱散了他身上的阴霾,变得更加光华照人。
芝兰玉树,不外乎如此。
待他离开病榻,又该是何等风华。
顾锦璃在一瞬明白了沈染为何能与温凉齐名,一人如阳,温暖明静,一人如月,清冷皎洁。
都是世间极美好的存在。
沈染沈妩兄妹两人自是欢喜不已,可纪大夫就没那么高兴了。
六成可能?
晋公子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
像这般棘手的病情,他们只会说尽力而为,绝不会给病患和家人承诺。
给了人家希望,若是有个万一……
纪大夫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象。
他这次可真是豪赌啊!
“不过……”
顾锦璃看着面露欢喜的兄妹二人,舀起一瓢冷水泼了下去。
“不过,治疗过程有些痛苦,沈世子的腿骨没有接好,需要重接。”
“重接是什么意思?”沈妩心下已有估计,却仍颤抖着声音问道。
“骨头没有接好,想要调整自然需要弄断重接”
“什么?”沈妩惊呼出声,恐惧将刚才的喜悦驱散的一丝不胜。
“这……这……”沈妩颤抖着声音,半晌才喃喃问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顾锦璃摇了摇头。
沈染的伤势的确很重,可若是在现代这伤并不难治。
只是古代的医疗条件太过简陋,沈染又身份贵重,御医大夫都不愿冒险,才无人敢医。
“可是……”沈妩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哥哥已经痛过一次了,难道还要痛第二次吗?
沈妩还想再说什么,沈染却是拍了拍她的手,只望着顾锦璃道:“晋大夫可有信心?”
这少年年岁不大,身上却有一种远超于年龄的沉稳与冷静,更有一种让人甘愿信服的气势。
虽然这治疗方法听起来有些可怖,可只要这少年点头,他便愿意相信。
与其一辈子缠绵病榻,他愿意一赌,最坏不过是受些苦难与此时无异罢了。
顾锦璃目光平静的望着沈染,能安抚病患情绪的不是温柔相劝,而是为医者的冷静自持。
“我既是敢来承恩侯府便自是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