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的一把推开了傅凝。
他又转头去看宋达,见宋达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傅冽皱眉道:“你有什么打算?”
宋达抬头看他,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道:“六殿下,等我流放回来以后,你那口吃的能不能分我一口?”
傅冽:“……”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好不?
“那可是流放三千里,每年流放的人里活下来的连一半都没有,你就不害怕?”
宋达凄惨一笑,目光却是坦然,“怕呀!可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谁让我犯了错,犯错就得认罚。
倒是你们,平白被我连累,好好的皇子被变成了庶人,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傅冽拧着眉,一脸的厌烦,“没说那些没用的,烤红薯是我想吃的,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傅凝听了,抹了一把泪,走过来说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与六皇兄争执,也就不会打翻了火盆,咱们也就不会这样了。”
宋达抬头看着他们,长叹了一声,“当时在乾坤殿,你们若是有这种觉悟,也就不会一人挨陛下一脚了。”
傅冽:“……”
傅凝:“……”
“六皇兄,我还想揍人!”
傅冽攥了攥拳,晃了晃脖子,咬牙道:“揍!必须揍!”
两人抡拳便上,宋达忙抱住了脑袋等待着暴风骤雨般的小拳头。
可拳头没等到,等到的却是两个拥抱。
“宋达,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我两帮你看着顾锦璃,她敢和谁定亲,我两就搅黄她的亲事,一定等你回来娶她!”
傅凝也抽泣着点头,哽咽着道:“宋达,好好保重,待你回来之后,咱们三个可以干一番大事业。
庶人就庶人,那咱们也是庶人中最厉害的!”
宋达心中动容,也抬手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一场牢狱之灾,反是拉近了三个少年人的距离。
略显阴森的牢狱,似乎都因三人的赤诚而变得温馨明亮起来。
片刻之后,宋达弱弱的声音传来,“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恶心?”
“闭嘴!”兄弟两人异口同声。
宋达一张嘴,就忍不住想揍他!
宋达禁声不语了,三人就这样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许久未动,似乎是想要借着彼此间的温暖抵御他们即将面对的严寒。
……
当此事尘埃落定时,宋大夫人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反是落了下来,那浑浊茫然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她看了看铜镜中消瘦狼狈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手边搁置许久的梳子,一点点理着打结的长发。
直到将长发梳的通顺,她抬手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上了一支色泽剔透的白玉簪。
这还是她刚嫁入宋府时,母亲亲手簪给她的,是她所有碧玉簪中质地最好的一个。
她脱下了身上满是褶皱的衣裳,换上了一身碧青色的常服。
脸色虽是有些暗黄,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但她眸光清明,瞧着比前几日要精神了许多。
之前她心里一直存着侥幸,总盼着事情会有转机,期待着陛下回心转意,期待着母亲能够出面为达儿摆平此事。
她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整日浑浑噩噩,被现实与幻想苦苦折磨。
可当事情已然确定,再容不得她有任何侥幸的时候,她的心反是安定了。
不再犹豫,不再纠结,她清楚自己该如何做了。
许久不出房间,是以就连黄昏的日光都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她抬手遮了遮眼前的光,余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些温暖。
院中的丫鬟婆子见她走出房间,都面露诧然,却一时没人敢上前应话。
刑部与大理寺的判决她们都知道了,大夫人的心情必定极其糟糕,现在上去岂不是触霉头?
宋大夫人却是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径自离开,一路朝着宋三夫人的院子走去。
宋三夫人此时正慵懒的倚着小榻,喝着燕窝、吃着蜜饯,悠然自得的翻着闲书。
听到丫鬟禀告说宋大夫人来了,宋三夫人一怔,下意识的问道:“谁来了?”
“夫人,是大夫人来了。”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宋三夫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书往软垫下一压,又指挥着丫鬟将蜜饯燕窝全都撤下,这才命人请了宋大夫人进来。
宋三夫人收起脸上的悠然,又露出了那种惯有的担忧和关切来,“大嫂,你怎么来了?
你身子这么弱,哪经得起折腾,若是有什么事派个丫鬟来找我不就好了!”
宋大夫人摇摇头,握着宋三夫人的手道:“我有事情要与三弟妹说,便亲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