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昆心口处钝钝的疼,向来只有他们玩弄权术陷害别人,此番还是第一次他们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他只能竭力压制,继续争辩道:“若这些都是国公爷所为,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置与这般境地?”
看了许久好戏的宋老尚书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那还不是因为兵马司去早了啊,要不然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
说完,他望向平阳王,眼中满满都是痛惜,“唉……要说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温冀小时候就被人惦记着,害的他险些丢了性命。
没想到如今他都成家立业了,那些人还不愿放过他。”
宋老尚书抬袖拭目,擦着并没有泪花的眼睛,感伤道:“温冀啊,要不咱们就把王位让出来吧,别让他们再惦记了。
宋叔和你薛姨都老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了。
再者说老话不都讲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我感觉我八成是活不过英国公的,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
几位阁老和其余四部尚书真是恨不得堵上宋老尚书的嘴,有话不能拐弯抹角的说吗,非要正大光明的骂出来?
这一会儿要是英国公揍他,他们是拦着还是看着啊!
“宋丞,我今日定要宰了你!”
宋老尚书这一番话仿若在英国公心头的堤坝上撬开了一个小口,理智困不住他的滔天怒火,心头的愤怒宛若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
他眼底愈红,状若疯癫的野兽,仿若只有鲜血才能平息。
宋老尚书见事情不妙,立刻躲在几个阁老和尚书身后,还不停的叫嚣道:“我说的本就是实话,这些年来你们英国公府做的亏心事还少啊!
温冀是我贤侄,你们敢害他,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被他挡在身前的几人却是叫苦不迭。
有能耐别用他们当挡箭牌啊,你出去和英国公比划呀!
英国公本就不是性情宽和的人,他只是擅长隐忍情绪而已。
可数日来各种情绪堆积下,就算是英国公也再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杀了眼前这个老胖子泄愤。
除了兵部尚书,剩下几人都是文臣,哪挡得住英国公,两下就被英国公掀翻在地。
兵部尚书虽竭力阻拦,可他也不敢真和英国公动手,殿内顿时乱成一团。
宋老尚书则趁着他们拉扯时,一个侧身跑到了平阳王身后,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冲着英国公得意道:“来呀,你过来呀!”
平阳王一张俊脸宛若千年不化的冰雕,他抬手横在英国公身前,语气里没有一丝敬畏,“英国公莫要再动,谁动宋老尚书,本王都不会视而不见。”
“你敢与老夫动手?”英国公双拳紧握,手背松弛的皮肤瞬间绷紧,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宛若突出的山脉。
平阳王凝眸望着英国公,语气沉冷,“本王劝英国公莫要尝试。”
“你……你……”英国宫捂着心口,微颤的嘴唇变成了青紫色。
本就闷疼的心口此时仿若被人用刀子戳,被利剑刺,疼的他冷汗直流。
宋老尚书抓着平阳王的肩膀,悄悄探出头,对着英国公道:“有本事你和我讲道理啊,别理亏就动手!
你没安好心,贼喊捉贼,还是快些将赈灾银两吐出来,还能勉强保住你的颜面。”
英国公只觉得他心中的阴郁和怒气伴随着身体内的血液从心口喷涌而出。
他一双眼睛似染了血雾,红的吓人,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宋老尚书,嘴唇抖动半晌却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竟“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红的血雾。
众人皆惊,蒋兴怔了一下,惊呼出声:“父亲!”
他忙上前搀扶住英国公摇摇欲坠的身子,悲愤的瞪着宋老尚书等人,“我父亲一颗丹心报效朝廷,可你们竟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来污蔑他!
若我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蒋兴说完就连建明帝也顾不上,径自搀扶着已近乎昏厥的英国公离开。
值到英国公父子离开,宋老尚书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蒋老鬼……吐血了?”他两斗了这么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蒋老鬼这般狼狈的时候。
对手多年,他最清楚蒋老鬼的性子,这个人胜负心利欲心极强,更是死要面子,可见这次真是将他逼急了。
众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英国公如此,在他们心中英国公就是朝堂上的一座大山,而他们都是山脚下的人。
可今日见英国公这般模样,他们才猛然想起,英国公不是神,他只是一个鬓发已白的老人。
一个人不管曾经多么辉煌耀眼,不管曾有多大的功绩,他迟早都会老去,直至光芒彻底消散,被冉冉新星所取代。
英国公老了,属于他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