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说过,僵尸这种东西会成为历史,归根结底是殡葬制度的改革。火葬代替了土葬,从根本上断绝了尸变的可能,加之清末一直到建国后这一段百年史处于动荡中,殡葬并不像前朝那般讲究,尤其是棺木的质量与前朝时期更加无法想比,尸体在地下得不到有效保存,尸变的概率也就大大降低了。
“作为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学者,难道不忌讳和我这样的人……”
马教授抬手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个人虽是无神论者,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能与查先生这样的人交朋友,我相信以先生的气度和为人,配得上您这墙上挂着的那个“道”字。不瞒您说,我之所以要下这个决定,是因为当年那具古尸正是在安县出土的。”
“哦?”查文斌一听这才来了几分兴趣道:“愿闻其详。”
1966年秋,如火如荼的生产运动正在安县这片土地上进行着,那时的粮食产量远远没有现在高,而激增的人口只能让当时的农业大国想尽办法进行拓荒运动,在老一辈人口中,也称为“挑田”。
挑田由当时的公社组织组织,在大集体时代,粮食是重中之重。荒山、河滩、山坡,等等一切但凡能够改造的地方都会被铲去表面的一切物品,大的石块会被运走,土壤用细筛过滤,只留下适合改造成农田的粉土。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清理掉那些无主的,不知年代的老坟。
安县是个移民县,清朝晚期因为太平天国运动的关系,这个当时的浙皖两省交界处大量的人口为了躲避战祸选择了逃离。有人走,就有人来,后面从全国各地逃荒而来的人口又重新占据了原来的土地。所以,安县的近代史是一部断代史,但偏偏安县的历史又极为悠长,境内光是古吴越时期的贵族墓葬群就有不下三处,就更加别提后面那些个无主的了。
而据马教授说,当时送来的那具古尸就是出自一个叫兰城的小村。
兰城,位于安县东面,临太湖,是安县境内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拥有极度发达的水路运输系统。凭借其地理位置,兰城一度成为整个安县最大的货物中转站,从这里,沿水路经太湖可以直达上海。
而先前说过的三大吴越贵族墓葬群,其中有一处正位于兰城村境内。那个年代的文物保护意识并不强,挑田运动中,黄土层更是当时的最爱。因为黄土黏性大,挑田出来多余土壤还可以进行建房,而黄土又恰恰是墓葬的最佳选择。
在中国一直有这么一句话: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关中的黄土埋皇上。
黄色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和权利、地位挂钩的,五行之中以黄为居中,而明黄色更历朝历代都是皇家专属。而在中国,黄土则广泛分布于中西部黄河流域,而在长江以南黄土只有零星分布,这种土壤的特殊性往往带来一个现象:既某个村落里墓葬集中的地方多半是黄土层,只要找到黄土也就意味着这里会存在着不同时期的墓葬群。
对于普通的砖石结构的墓葬,在那个艰苦的时代通常会选择物尽其用。那些硕大的青砖异常结实,是用来垒围墙的好材料,而至于里面那些瓶瓶罐罐,一般都会选择就地捣毁,有品相好的也会被人偷偷拿回去当做日常生活器物。
而至于里面的棺木和尸骨的处理则要简单的多,一般的棺木劈了拿回去当柴烧,而一些质地非常好的则会被拆卸下来当做木料,尸骨则被集中后用双轮手推车拉着寻找其它地方集中掩埋。
在那天下午兰城就发现了一处家族墓葬群,整整七八口棺材被依次从黄土层下方取了出来,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为首的画着描金龙凤的两口大家伙。毫无疑问,这是主棺,有眼力界的老人认出这口棺材就是用传说中的金丝楠木所建。
而当他们七手八脚掀开其中一口主棺后赫然发现里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男尸,那男子年纪约莫四十左右,身着锦缎长袍,就连下巴上微微发白的胡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好似不过是昨天才下葬的一般。
当时人们就觉得这玩意太不一般了,尤其是处理尸首的那些个老人纷纷觉得,这么个保存完好的尸首要是拉去埋了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和那些烂的没剩下几块骨头的是两码事。怎么办呢?他们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就把这事儿报到了大队上,大队又把事情给报到了公社里。
恰逢当时这个公社的书记就是从省城调过来的,他一听有这么个事儿,想起了医学院缺尸体研究,于是脑袋瓜一转,好办,就让这具尸体继续发挥余热给人民群众做点贡献,拉去做实验吧,也算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了。
当晚,这具尸体就被连夜被一辆运货的解放大卡给送去了省城,接着便发生了那场惨剧。
说完这些,那马教授又继续说道:“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其实很大,后来我也接触过不少古尸,但同类型的却再也没遇到过。我也查证过不少史料,也知道您这种职业在过去经常和那东西打交道,恰逢这次很巧,也就鼓起勇气来叨扰查先生了。”
他又接着说道:“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