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年的事,我不后悔,因为我在不该承受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东西。
只是现在拿着他的地址,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我到牛圈拿了一根绳子,把大水牛拴上,拍了拍它的头,这家伙像是知道我的意思,忍痛站了起来。
我把绳子递给我妈道:“我住校了,二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把它拉回去养着。”
二叔不是小气的人,但在农村,亲兄弟明算账。我妈怕二叔误会,还让我转告二叔,到时候回来了,去拉回来就行。
好不容易把我妈使走,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把钱贴身收好,父亲的地址,我也小心的放在小红给我的香囊里。
十点左右,我闷了一锅洋芋饭,上面放了些腊肉蒸着。刚准备吃,大路上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陈欧带着李水若找上门来。
李水若的情况依旧糟糕,毕竟是掉了一魂,陈欧是打晕了拉过来的。到我家清醒过来,人又癫狂了。
没办法,我只能找来拴牛的绳子,把人暂时捆起来。
我们在牛二蛋的村子里就没吃饭,几个洋芋撑到现在,饿得不行。吃饭的时候,陈欧才道:“李水若的家人下午会到镇上接人,要是见到她这样,你哥我没办法交差,林老弟,你会撒豆成兵,肯定也会填魂,你帮老哥一把,老哥帮你去找神算子,找勾魂山,如何?”
神算子算计的是陈欧,间接的也是在算计我。想要弄清背后的事,神算子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但能掐会算的人,都懂得避祸让人,单凭我,恐怕真找不到人。
陈欧见我迟迟不给回答,推了推我的肩膀问:“你不会填魂术?”
“会!”我回过神,填魂术虽然是禁术,但没有请神术的限制多,反噬的也是受术人。
只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修补得在好,也一样有瑕疵。何况李水若的魂尚在世间,若是填魂,她的一魂要如何安放?
禁术,不会无缘无故的被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我把利害说出来,劝陈欧道:“你还是跟李水若的家人好好说说,没必要冒险动用禁术!”
“要是能说得通,你哥我还用得着来求你?”陈欧叹了口气道:“李水若家的背景不一般,她爷爷在省城里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是玄门,但就是茅山的掌门见了他,也要矮上几分,李水若现在成了这样,让老爷子看见,你觉得哥哥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权力、背景我没有接触过,很陌生,不过其中道理还是能明白。
陈欧接着道:“你只管填魂,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如何?”
人,是群居的动物,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太孤单。
“我可以帮你,但你不仅要帮我找到神算子,还要帮我救回我二叔!”我提出条件。
“中!”
陈欧爽快的答应。
吃过饭,我让陈欧把李水若抱到耳房,关上窗门,不让外面的光线照进去。然后我在床边顿了一碗生米,插了三炷香在上面,点了一根蜡烛。
我拉过李水若的手,用刀割出一个小伤口,在用棉线缠在伤口上,拉直后在蜡烛上绕了两圈,又分别缠在三炷香上。
弄好后,我掐着引魂诀,轻弹李水若的伤口,数次之后,血水渗出,顺着红线蔓延。
可血珠滚到距离蜡烛还有一厘米左右就停了下来,几分钟都没有在动过,陈欧有些着急了,想要伸手去弹棉线,我一把拽住他道:“不要乱来!”
“这么久,血都凝固了,它还能滚下来?”
我说:“你要是信现有的科学,那就不该入茅山派!”
玄术,不能说它完全违背了科学,它违背的,只是现有的科学。
四五百年前,要是有人说去月亮上,那他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现在如何?
只能说,我们的认知,还不足以去解释世间所有的东西,仅此而已。
我安抚陈欧道:“别急躁,现在是白天,招魂本来就难。”
我话都还没说完,棉线上的血珠突然动了下,顺着缠在蜡烛上的棉线,转了两个圈,然后直奔青香,随即一分为三,被三炷青香吸了进去。
笔直的香火青烟,立刻就形成螺旋状,一圈圈的上升。
“来了!”
施展的是禁术,我也有些紧张,盯着第二滴血从李水若伤口流出,轱辘轱辘朝着蜡烛滚去。
血珠快到蜡烛上的时候,绷直的棉线突然弹了下,把血珠一下甩到烛火上,嗤啦一声,烛光顿时变成了绿色,屋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墙角的地方,摇曳的灯影里,缓缓出现一个白影。
只是一个轮廓,我和陈欧就被吓得同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