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郎君不是外人,可去后院,放心,绝不失礼,张家从未将少郎君当作外人,府里任何地方对少郎君皆不设防。”
顾青心头一暖,朝管家笑了笑,也不再矫情,招呼过后便径自进了侧门。
进门以后,张府的下人见到顾青皆恭敬行礼,安静地侧过身子给顾青让道。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后院,顾青在后院南侧的花厅里见到了张九章,张九章独自半躺在一张胡床上,他似乎有老花眼,眯眼正看着书,鼻尖都快凑到书本上了,顾青心中一动,暗暗留了意。
这年头早已有了玻璃,只是纯度很不够,看起来有些浑浊,若能寻着高纯度的透明玻璃,顾青想为张九章打造一副老花眼镜。
不懂如何表达感情,顾青只能用这些小细节小玩意回应张家人对他的善意了。
听到花厅外有声音,张九章抬眼望去,见门外是顾青,张九章高兴地放下书,亲自迎了上来,不等顾青行礼,他便亲热地拉过顾青的手,大笑道:“今早还在念叨你呢,老夫对怀锦说你小子是个没良心的,从来不曾主动上门来看看老夫,你倒真是不经念叨,果然来了,哈哈。”
顾青笑道:“是晚辈的错,近日太忙,左卫长史的公务太多,侄孙已然焦头烂额,实在无暇他顾,二叔公恕罪。”
“哈哈,不怪你,老夫知道长史有多忙,还叮嘱怀锦没事莫要打扰你,那孩子太野了,关都关不住,整日想着往外跑,实在是家门不幸,教女无方……”
提起张怀锦,顾青笑得很开心:“怀锦妹妹挺好的,性子活泼一些不是坏事,说明她心思善良,对世人没有恶意,二叔公对她莫太苛责,管教太严了,怀锦妹妹从此失了灵性,得不偿失。”
和所有普通的老人一样,提起儿女事便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张九章摇头叹道:“女子终归要嫁人的,她这性子就差上房揭瓦上树摘桃了,……不对,上房揭瓦上树摘桃的事她还真干过不少,唉,如此野性难驯,将来哪户人家肯娶她?”
顾青急忙安慰道:“二叔公言重了,怀锦妹妹哪有这般不堪,真正能懂她的人,必将待她如珠宝美玉,一生珍视不负。”
张九章两眼一亮:“哦?如此说来,你并不嫌弃怀锦?老夫曾经有过将怀锦许配给你的念头,看来并非恩将仇报?”
顾青眼皮一跳,急忙道:“二叔公,冷静!多么融洽的聊天气氛,若被破坏可就大煞风景了。”
张九章失望地叹道:“你果然说的是客气话,想来也是,明知眼前是个火坑,谁会眼睁睁往火坑里跳?张家也不愿嫁祸于人呐,怀锦算是没指望了,回头老夫写信给九皋,让他问问长子夫妇愿不愿再生一个……”
顾青瞠目结舌,大号养废了,这个时候才想起开马甲养小号,不觉得太迟了吗?张怀锦她爹娘至少有三十多岁了吧?
一肚子复杂情绪不知如何开口,顾青正沉吟着,忽然听到花厅外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二哥!是二哥来了么?二哥!”
张九章愕然:“谁是二哥?”
顾青脸色赧然,扭头假装看风景。
花厅门外,一道娇俏的身影出现,淡紫色的宫裙穿在张怀锦身上,仿佛一个沾满了花香的精灵,在深林里翩翩飞舞。
见到顾青后,张怀锦连花厅里的张九章都没注意到,神情郑重地抱拳:“二哥!”
顾青翻了翻白眼,努力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张九章震惊地看着张怀锦绣,捋须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气氛一度很尴尬,张怀锦却丝毫没注意到,见顾青不搭理她,她表现得很失落,兄弟相见的礼节最近越来越不被顾青重视,这是礼乐崩坏的前兆啊。
“二哥!”张怀锦不依不饶继续抱拳。
见张怀锦眼中的失落之色,顾青明知只是幼稚的孩童举动,却依然不想让她失望,小心瞥了一眼抖抖索索有中风前兆的张九章,顾青放弃般叹息,然后抱拳回礼。
“三弟!”
得到回应的张怀锦转怨为喜,高兴地继续抱拳:“二哥!”
顾青半闭着眼,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三弟!”
“二哥!”
“三弟!”
“二哥……”
“张怀锦你够了啊!”顾青忍无可忍了。
更忍无可忍的人是张九章,忍住满腔怒火,居然很有涵养地等兄弟相见的礼节行完以后,才腾地站起身,指着顾青和张怀锦,颤巍巍地道:“你们……你们在搞什么?何谓二哥?何谓三弟?这是什么鬼称呼!”
张怀锦直到这时似乎才发觉张九章的存在,不由吓得哎呀一声,嗖的一下躲在顾青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张九章,道:“二祖翁莫恼,这是我们兄弟相见之礼,礼曰:礼不可废,废则乱……”
张九章大怒:“你闭嘴!已经够乱了!这是什么屁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