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代她做主。”
见顾青离开花萼楼,李隆基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可怖,目光杀意森森。
良久,李隆基扬声道:“来人,速请李亨……天子来此。”
一个时辰后,李亨匆匆赶来,父子见礼落座。
李隆基懒得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李亨,你擅自称帝一事,朕恕了,也认了。”
李亨微笑,恭敬地一揖:“多谢太皇陛下。”
“礼法不可废,否则你永远得位不正,永远被臣民诟病指摘,朕马写传位诏书予你,从今以后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大唐天子。”
李亨大喜,起身刚要行礼,李隆基却挥了挥手,道:“不要废话了,你我父子的恩怨先放在一边,大唐社稷如今危如累卵,权佞势大,窥伺国器,你我父子当携手共盟,同抗强敌,你以为如何?”
李亨目光一闪,仍笑道:“朕亦与太皇心念相同。”
李隆基沉下目光,低声道:“长安城中,你与顾青各自兵将孰优孰劣?”
李亨神情一黯,叹道:“朕不如顾青。”
“若秘密召集大唐各地州县地方军队勤王,可有胜算?”
李亨犹豫了一下,道:“各地兵马若调动,瞒不过顾青。他若察觉到局势不利,恐会先发制人,将你我父子制住,如此,万事皆休。”
李隆基看了他一眼,道:“你与谋臣必有商议,可有良策?”
“李泌建言,可向回纥汗国借兵,同时招降安庆绪史思明,以二者兵力制衡安西军,再缓缓削顾青之兵权。”
李隆基沉思半晌,缓缓道:“也算是个办法,朕与回纥汗国葛勒可汗私交甚笃,可修私人书信一封,请他派兵南下……”
李亨迟疑道:“可是,回纥借兵的条件颇为苛刻,朕与回纥仍在商讨之中。”
李隆基叹道:“你啊,当皇帝时日太短,太稚嫩了。他们提出条件,你便顺着他的条件去谈,只能永远处于被动,成熟稳重的帝王懂得避重就轻,另辟蹊径,避开他们提出的条件,给他另一个大好处,他便只能顺着咱们给的条件来商讨,明白吗?”
李亨一揖道:“朕受教了,太皇的意思是……”
李隆基沉吟半晌,道:“你嫁个女儿过去,许给葛勒可汗,是为大唐和亲,并改封册立,给他换一个响亮点的可汗称呼,相比钱财粮草,其实他们更渴望得到大唐宗主的认同,懂吗?”
李亨两眼一亮,喜道:“还是太皇高明,朕明白了。”
李隆基又道:“还有河北的史思明叛军,朕与你联名写一封招降书信,仍对他们许以官爵和好处,允许他们继续拥兵,条件是南渡黄河,朕可划河南五座城池予他们,免其税赋,增迁子民,我们的条件是,东倚河南之地,牵制顾青的安西军。”
李亨急忙点头,接着一愣,忽然察觉自己又恢复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懦弱太子的模样,顿时心有不甘,点头过后马仰起脸,矜持地嗯了一声,道:“太皇言之有理,朕可参详思虑。”
李隆基冷眼看着他,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子不类父,终究是沐猴而冠,论当皇帝的本事,你还差得远。
“大唐社稷已经非常危急了,不夸张的说,如今比当初安禄山起兵谋反更危急。”李隆基盯着李亨的眼睛,道:“顾青与安禄山不同,安禄山不过是武夫,他的能力只能谋一域,可顾青是枭雄,野心勃勃之辈,他所谋的是整个天下,你我父子一定要谨慎郑重,若李唐江山亡于你我之手,死后无颜再见祖宗。”
李亨神情凝重地点头:“太皇,大敌当前,你我父子当信任无间,勿使猜疑。”
李隆基也严肃地道:“永不猜疑!”
…………
顾青走出兴庆宫,仰头看着初冬的萧瑟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微凉,头脑顿时一清。
两千余安西军将士紧跟其后,韩介更是手按剑柄,目光锐利地留意左右的动静。
顾青刚准备马,却仿佛心有所动,总觉得一道目光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自己。
顾青扭头一看,接着整个人呆滞原地,定定不动。
宫外宽阔的青石尽头,张怀玉一身素衣站在路边正痴痴地看着他,泪水不住地顺腮而下,滴落在地,晶莹剔透如一颗颗相思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