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一瞬间无法视物,不免心中大气,拳头却并未停下,依旧向前砸去。当拳锋触到方和尚胸口时,他猛然醒悟过来,这一拳怕是要砸掉徒弟半条命吧。
慌忙中连忙收拳,却已只能收回三分力,拳锋下的方和尚闷哼一声,“蹬蹬蹬”退出十几步去。
揉了揉眼睛,王寅这才看清,徒弟手捂胸口,唇上带着点血渍,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师父,你输了。”方和尚平静说道。
“胡说。”王寅大怒。“明明是你受了伤。”
和尚摇头道:“师父,若是真的对敌,我掷出去的便不会是一包面粉了。”
王寅本还要狡辩,不禁有些词穷。若那纸包里装的是石灰,自己现在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废物了。
摸了摸自己一脸一头的面粉,王寅怒道:“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就不怕丢了我王寅的脸,丢了你方家的脸面吗?”
方和尚奇怪道:“师父,不是你说我太过纯良,应该学会阴险,学会狡诈,学会不择手段吗?”
“你……”
王寅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地吼道:“要去你便去,再别让我看到你……”
吼罢,王寅气冲冲向房内走去,竟是再也不想理这徒弟了。
方和尚对着房门恭敬行礼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去去就回,待回来后,任凭师父发落。”
说完,方和尚就想转身出门,屋子里却传来王寅的怒吼:“回来,吃了伤药再去。”
和尚欣喜转身,再次对着房门行了一礼,却伸手从胸前的衣服里掏了块薄铁板出来。
“师父,徒儿只是牙齿磕破了内唇而已,并无大碍。”
说完,方和尚扔了薄铁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王寅在房内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特么要是不收力,这只拳头怕已经废掉一半了吧?这个小兔崽子,看来……是可以出师了……”
……
宁武军大索全城,团练使伍德自然也在被征召之内,只是他却放弃了可以发笔小财的机会,谎称有病在身告假在家。
大军进城搜捕刺客,必然会满城皆乱,不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吗?
伍德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耳中听着前堂里债主讨债的叫嚣,偷偷从后门溜出府去。他要趁乱杀了那小贼和小贱人,狠狠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一路潜到如意坊,却发现刘氏冰果铺子打了烊。
思来想去,伍德偷偷由后门潜入,凝神静气埋伏在房间之内,准备等那两人回来时借机偷袭。
只是等了整个上午,那两人竟是一直没有回来。就在心浮气躁之时,耳中却听到铺门外传来方和尚的声音。
伍德心中一惊,若是方和尚的话,就算他偷袭也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便在这时,伍德听到了方小六的声音。
“臭和尚,你受伤了?”方小六问道。
方和尚声音有些惶急。“没事,姑姑和十一哥呢?”
方小六也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连忙将她爹爹要杀田无赖,元兴和姚义设计在西湖的事说了出来。
方和尚一听,连忙扯着小六就跑,说是要立即赶去西湖救十一哥。
伍德听闻方腊要杀田十一,不禁心中大喜。坐等方和尚和方小六跑远了,他这才小心地潜了出去,心中想到:只是死了小贼怎么行,那小贱人若是不死,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如此好的机会,还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寻了寄放在邻街客栈的马匹,伍德满怀欣喜直奔西湖而去……
……
西湖左近偶尔还能看到少量的宁武军士卒,但逐门逐户的搜索已然停止了,街市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也不知大队的官军此时正在祸害哪个坊市。
来之前,百花就安排了人陪伴刘氏,到也不用担心。
杭州西湖淡妆素抹,苏轼更是留下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佳句。怎奈十一郎俗人一个,竟是带着三人去了个极重要又极有特色的地方——菜市场。
小狗子此时再度寻了过来,将太湖众人的布置报于十一哥,随即便跟在新寨主身后侍候着,摆明了要抱田十一这条细细的粗腿。
牛皋也不在意,本就将整个太湖水寨献给十一哥了,手下的兄弟能认可他的决定,这本就是对他的信赖。
看着热闹的街市,各色来往的人群,田十一心中忍不住再次惊叹起宋朝的繁华来。
宋朝打破坊市分区的制度,商店可以任意开设,还出现夜市与晓市。便说眼前的杭州城,人口便不比汴京少。就连南宋灭亡后,马可·波罗依然称杭州为“天城”。
此时宋人推崇的是牛羊肉,就算吃些猪肉也是越肥越好。至于没多少吃头的排骨和蹄膀,却是既便宜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是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