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成找到方百花时,堂堂三乡会的会首居然躲在柴房里面。
见方百花蜷着双腿坐在地上,一张脸深深埋到双腿里面,濮成不禁有些心疼。
虽然口中一直称呼会首,但濮成却始终将这善良的姑娘当成妹子来看待的。见百花如此的委屈可怜,不禁在心里暗骂起田十一这个无赖来。
“会首。”濮成小意说道:“可是那姓田的用了强?”
见方百花不动也不出声,濮成继续猜测道:“那是他下了药?”
被众人撞破自己于十一郎同在一间房内过了一夜,百花本就又羞又恼,不料想濮成却越说越不像话。
恼羞成怒之下,百花猛地抬头吼道:“药你个头。”
“你个头”这话自然是十一郎常说的,所以百花才会在不经意间吼了出来。
“昨晚我喝醉了。”百花说道:“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不像你想得那样。”
濮成心道:我信你个鬼。你们两个都说趴在桌上睡了一宿,床上为何会那般凌乱?
此时自然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见百花终于肯抬头说话,濮成连忙将方腊孤身到访的事讲了出来……
正门之后是影壁,影壁后是一个精致的院子,再向前便是待客的厅堂了。
方腊此时单手负于身后,另一手中把玩着两个铁球,叮当作响。
穿着武士袍枯坐一夜的方教主,不知为何又换回了富家翁的袍服,那柄半人多高的厚背砍刀也没有带在身上。
水寨众人一字排开,立于厅堂之外,个个挺胸抬头威风凛凛。只可惜服饰杂乱,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唯一整齐的便是每个人衣服两侧都缝了两块“补丁”。有的人还示威般将手插到“补丁”里,好像没这两块“补丁”,就是乡下来的土老帽一样。
水贼们身上的口袋,自然是牛小沫的功劳。在水贼们看来,十一哥他们身上都有口袋,那一定是城里人的新玩意儿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傻傻的,便逐一去央牛小沫给缝了两块。
方腊看着三十多名水贼身上的“补丁”,脸上不自禁地抽了抽,这让他立即想起了不知跑去哪里的女儿。
“姓田的身边,都是这种缝了‘补丁’的怪人吗?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子?”方腊想到。
随即,方腊心中有些奇怪。对面三十多人里,有两三个似是觉得有些面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方腊只所以换回富家翁的袍服,又独身进这宅院,完全是因为一名教徒的回报。
那教徒本是附近卖菜的摊贩,说是这宅子里足足住了千多人,不禁将方腊吓了一跳。
除了来探探这宅子里的虚实,方腊只身到来,还存了另外两个心思。一是看看这田十一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竟能降服倔强的妹妹。二是想问问方百花,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姓方的,是否忘记了她是摩尼教的圣女。
至于那一个法堂的三百多名精锐,却早已埋伏好了,只等他发出号令,十息之内便能杀将进来。
田十一在牛皋的陪同下穿过厅堂,大摇大摆跨门而出。
立于门外的几名水贼立即闪过一边,为十一哥让出路来。
田十一低头一看,不禁有些想笑。水寨众人还真是颇有心思,竟是为自己在门外摆好了桌案和椅子。随即十一便看到,水贼们身上竟是都缝了口袋,脸上不禁也抽了抽。之前下封口令时竟然没注意,这帮家伙竟也是加入到了“口袋风暴”之中。
大马金刀坐在桌案之后,田十一有些后悔昨日将那折扇送给李纲了。此时若是摇着“一表人渣”的折扇,那架势立马能将方腊气个跟斗。
虽然方腊是独自登门的,但田十一心里很清楚,摩尼教的人手必然埋伏在宅子外面,若是动起手来,顷刻间便会冲进来。所以他已将坛子手雷布置好了,确保能第一个干掉方腊。
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个球,难道还能伸出脑袋等他砍不成?
方大教主与田大寨主互相对视着。
田十一很年轻、很英俊、很瘦弱,这很出乎方腊的预料。只是他身边的丑鬼是什么人,为何看着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呢?如此丑陋之人,若是以前见过,自己又怎会不记得?方腊心中疑惑起来。
见方腊望向自己,牛皋向前两步,抱拳说道:“太湖水寨牛皋,见过方教主。”
“什么?”方腊的镇定功夫立马被破,急得向前跨出一步吃惊问道:“你是牛皋?”
脸上剃光黑毛的牛皋继续说道:“好教方教主知道,我太湖水寨已投靠十一哥,十一哥如今是我太湖水寨上下人等的共主。”
方腊感觉脑子里“翁”的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田十一竟然成了太湖水寨的寨主。
一瞬间,方腊脑中转过数个念头。
是不计后果当场击杀田十一?还是忍气吞声咽下这枚苦果?或是当面和好背后斩其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