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沙布台正在讲述的,似乎是一个部落或一个民族的诞生,每个草原民族都流传着这样的故事。而沙布台似乎在说,他们是人和苍狼结合的后代。
不会胡布思的乌力格尔不是个好的乌力格尔,沙布台拉起了胡布思,也就是宋人所说的胡琴,还唱起了歌。人们围绕着篝火和沙布台,再一次跳起舞来。
田十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或说两个民族的不同。宋人都是舞姬跳舞,愉悦的是他人。而胡人所有人都跳舞,愉悦的是自己。
一个是谋生,一个是谋心,可见越是发达的社会,人的等级也更森严,快乐也就越少。
几乎每一个牧民都收到了商队的礼物,要么是一小块盐巴,要么是一小袋茶叶。
醉酒之后自然要摔跤,瘦弱的杨再兴,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受到所有健壮牧民的敬佩。
酒杯里的美酒突然泛起了涟漪,所有人都是一惊。都是在草原上挣扎活着的,多年的经验告诉每一个人,正有大队的骑兵在迅速接近中。
田十一很想让牧民们到商队的车阵之中,天赐军自然能够保护他们。因为语言不通,牧民们不知道商队的人在说什么,就算能听懂,他们也只会相信部落里的勇士。
天赐军的商队不过只有百余人,但黑暗中的马贼似乎是天赐军的五六倍。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出击的,只能结阵自守。
一般来说,在草原上遇见马贼只需丢下货物逃走就可以了,马贼们只要货物不要人。若是因为吝啬不肯放弃货物,自然便要马刀临头了。
敢来草原的商队都是有一定武力的,但在马贼们看来,商队的武力一定不及达力部的牧民们强大。
上马为军下马为民,每一个成年的牧民都是一名合格的战士,马贼同样不敢轻视达力部。若不是因为商队与达力部驻扎在一起,若不是因为马贼们想要多收集一些食物逃向捕鱼海避难,断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动抢劫的。
草原上的勇士从来没有防守的习惯,不到六十名达力部战士,策马迎着马贼冲了上去。
部落里的老人、妇人、孩子也拿起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断刀、烂矛、弓箭、草叉,全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反观商队一方却死一般的沉静,不仅熄灭了所有的篝火,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藏在大车的后面,甚至连个移动的人都没有,好像全都吓傻了一样。
五百多马贼分成两队,一队三百多人迎着达力部的战士冲锋,剩下的两百余骑直奔商队扑了过去。
马蹄子扬起漫天雪沫,马贼与达力部战士互相抛射两轮,然后便狠狠撞到一起,喊杀声传出老远,不时有人坠落马下。
扑向商队的马贼远远便从中间左右分开,他们将会绕着商队奔驰游走。
马贼抢劫时只要不是遇到部族里的草原战士,他们一般是不会射箭的,因为会伤及马匹和牲畜。那些都是钱,面对战力低下的商队,没必要无谓的损失。
按照以往的经验,商队里的护卫此时一定心中慌乱,会毫无目标的用弓弩还击。待到商队的箭矢变得稀疏之时,马贼们就会从漫天雪沫之中冲进商队,然后用锋利的马刀或是长矛,杀死所有能看到的活人,并砍下他们的脑袋。最后便是带走商队所有的车马货物,甚至会扒光死者身上的衣物。
今日的商队很奇怪,任远处的喊杀声愈来愈激烈,任近处的马贼围绕着商队游走,竟是一枝箭矢都没有射出来。
商队的行为奇怪,马贼的心里自然也奇怪。战马不可能一直绕着圈子跑下去,人会晕马也会晕,马贼们一边奔驰一边向商队靠近。
商队依旧很安静,就好像那些大车后面没有活人一样。
耳听着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小了下来,进攻商队的马贼开始焦急。
一声唿哨,两队马贼都从斜下里向商队冲了过去。他们不想再等了,因为天亮以后必须回到老巢去,然后随着大队马贼去捕鱼海。
“轰”的一声,就好像晴天霹雳一样,一道暗红的火光从商队的大车里喷出,被马蹄子扬起的漫天雪雾为之一滞,随即像被风洞袭击了一样,随着破筛子一样的马匹和人尸向后倒卷。
变化来的太快,所有马贼都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道暗红的火光喷薄而出。伴随着“轰”的一声,又是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田十一所在的商队,自然装备了最强的火力和最彪悍的士卒。
十架散弹炮交叉射击,马贼们一片片地倒下。那些有幸没被铁砂波及的马贼也没能幸免,受惊的战马带着他们四处乱窜,有的竟还直接冲向商队。
两百余马贼顷刻间少了一多半,其余的也在惊马之上惊恐地大叫着,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回去。
远处的喊杀声安静下来,幸存不多的达力部战士与马贼迅速脱离,所有人都望向商队的方向。
虽然距离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