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立即说这样统计是不对的,累积和重复统计最后会导致没办法算出总数来,横打竖刻最后都没法核对。接下来两夫妻便研究起记账的法门来,十一哥再次靠打岔蒙混过关。
此时的汴梁城外已经连打五天了,甚至还尝试着攻打了两次城墙。
天赐军因为带着大炮,所以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此时的大地早已解冻,路上的翻浆实在厉害,这导致上千斤的大家伙,行进过程既艰难又缓慢。
在心里歪歪了一下啥时候能将水泥公路修得满世界都是,田十一便带了自家娘子,经浮桥去了黄河南岸。
三条浮桥漂浮在黄河之上,看起来有点像黄龙身上的三条绷带。
天赐军的工兵营就是为了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创立的,架设浮桥只是小儿科。只是为啥这天堑黄河之上,却连个守卫的宋军都没有呢,田十一再一次对大宋军队的军事素养,表达了鄙夷之情。
汴梁城依旧如史前怪物一样横亘在大地之上,方百花等第一次见识到此景的天赐军都被震撼了,没想到这天下竟真有如此巨城。
田十一告诉娘子,这汴梁城,周四十八宋里,外墙厚度有数丈之宽,就算用天赐盟的大炮都很难轰破。
听了这话方,百花奇怪问道:“如此说来,金军根本就没办法打破汴梁城的,咱们为何还要来这里?”
叹了口气,田十一无奈地告诉方百花,如果人不行,无论多紧固的城墙和多么犀利的武器都没有用。这世上的战争最后打的都是人,一群猴子就算给他们猴手一把加特林,也只有吃败仗的份。
因为说秃噜嘴了,田十一无奈,只好给百花解释起什么叫加特林来。
因为金军频繁出击,汴梁城外的宋军都将营盘向后移动了十里至三十里不等,就连种家和姚家这两支西军都不例外。此时的汴梁城下,看起来到是显得空旷了些。
此时距南熏门不远的城墙上,宗泽正陪着种师道和姚友仲查勘汴梁的防务。
种师道早已不是第一次来到汴梁城了,但每一次来汴梁都会在心中暗暗感慨一番,这才是真正的大城市,是大宋朝的都城,绝不是铁岭那种小地方能比的。
宗泽虚心请教,种师道知无不言。守城的人一定要多,因为敌人在城外可以攻打任意城门。城内也不知敌人会主攻哪一座城门,等到敌人进攻了再调兵,怕是城破了兵都还没到。
城池越大需要的守军就越多,敌人也就越难攻破。似汴梁这般足足十三座城门的大城,想要守住就需要更多的士卒了。
宗泽听了半天,觉得种老头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宗泽也想把各地来勤王的宋军安置在城内,可是祖训不许,皇帝不让,他一个带兵的能有啥办法。
种师道接下来,又将金军的战法和宋军进行了对比,言说金军喜好驱赶百姓和降军攻城,若百姓和降军裹足不前,那便杀到他们向前。守卫对此向来头疼,对自家的士卒和百姓,总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往往因此而丢了城池。
宋军的步人甲、神臂弩、八牛弩都是利器,种老头叮嘱宗泽一定要适时而用,同时要保护好使用这些利器的士卒。空有利器无人会用也是枉然。
说来说去,种师道也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因为有营养的不敢说。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皇帝若是熊了,那就是熊一个族群,这话种师道又如何敢说出口?
就在这时,距离宗泽、种师道、姚友仲不远的南熏门城楼之上却有人在饮酒,饮酒者李擢是也。
李擢本是中书舍人,但如今的皇帝赵桓对武人比他老祖宗赵匡胤还不信任,所以便派了朝里的诸多文官来统领各城门,负责守门一应事宜。
李擢每日守在城门之上又无聊又憋屈,便常常在城门楼之内通宵饮酒。昨夜李擢约来对饮之人乃是他的舅兄,赵明诚。
赵明诚本是崇宁年间尚书左丞赵挺之之子,赵明诚的娘子就厉害了,鼎鼎大名的李清照。“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李清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李清照。
李擢和赵明诚整整饮了一夜酒,期间还有歌姬舞姬助兴。只是此时天色已明,歌姬舞姬都已被打发回去,这两人也趴在城楼之内大醉不醒了。
这时一夜不见夫君的李清照却寻了过来。金军就在城外,相公却去城楼上与李擢喝酒,而且还彻夜未归,换了谁能不担心。
李清照的马车刚到南熏门下,前方的南熏门突然“吱嘎嘎”打了开来,城门外呼啦啦涌了大群穿皮袄戴长尾毡帽的金兵进来。
车夫吓得惊叫一声,跳下马车就跑,却被一支雕翎箭射在背心之上,直接射了对穿,当场就死了。
金军在内应的帮助下打开城门进了城,南熏门内立即大乱起来。城门官连忙跑上城楼去叫李擢,偏偏李擢正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