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
……
一段优美动听的歌声从山里传了出来。那就是大山深处的小小山村——高山屯。
高山屯的房子都是木结构吊脚二层楼瓦房,依山而建,屯里的人世世代代以农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纯朴善良,本份勤劳,从未出现过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之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家家户户门板上都没有锁头,只有两根绳子,如果外出没人在家,就合上门板,绳子绑上,打个活结即可。平时如果有谁家杀了猪或牛什么的,便会请全屯的户主来尝肉吃酒。屯里的人不管是谁,男女老少,来了都有得吃,没来的都还要给每家每户送去一碗猪什牛杂,保证全屯几十口人人人都能尝到鲜。
当然,高山屯也从未出现过一个有一官半职的人。硬要说比较接近一官半职的人,也只有屯里的代课教师——路大成。这路大成初中毕业,喜欢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上口袋插着一支黑色的钢笔。那时候中山装就是官服,钢笔就是有文化的象征。平民百姓穿的都是棉布麻衣,手里拿的都是烟斗烟袋。没文化的人穿中山装戴钢笔,那是装文化人,会被大伙笑话的。路大教师瘦高个子,眼大如珠,喉结突出,声音洪亮,特别喜欢讲故事,博古通今,从四大名著到民间小段子,从天上神仙到地下鬼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讲起故事来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也讲不累。他的故事讲得形象生动,让人有如身临其境之感。因此,路大成名声在外,十里八村都叫他“故事佬”,反而没几个人记得他真名和称他为“老师”了。
当年因为高山屯地处偏僻,小孩上学极为不便,上级才决定在高山屯开设小学校,由屯里的路大成任代课教师,一到三年级全由他一人承担。说是学校,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是在路大成家的一个角落里,简单地竖起一块简陋的木黑板,摆上几张桌子椅子,就是教室了。连黑板课桌椅子都是村民家长们自己制作的。
这一天上课,快要放学了,路老师提问大家:“今天我要考一考一年级的同学们,谁能从一数到一百?”下面屈指可数的几个学生,无一人敢作声。路大成有点急了,看了看把头放在课本上,像祭台上的猪头似的方小明,说道:“方小明,你头太沉,脖子支撑不起了是吗?站起来!你来数数。”
方小明懒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也不作声,接而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方小明人不笨,在日常生活中甚至还常常表现出一些小聪明,但读书却像水过鸭背,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其实像他这种情况在落后偏僻的少数民族聚居地桂西北农村很普遍,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如此,学习好的基本上都是百里出一,千里出一,甚至是万里出一。
路大成知道他不会,就不再理会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路彩花,说:“路彩花,你来数一数。”
路彩花是这些孩子当中年龄最大入学最久的一个,和她一起入学的那几个都已经不读了,有的是因为读不好,有的是因为家里缺人手。而路彩花是因为家里条件还比较好,虽然读得不好,也不想读了,但路大成一直逼着她继续读。
路彩花站了起来,看着路大成,犹豫了一下,很为难地开始数了起来:“1,2,3……19,19,19”,卡住了,又回到了10,11,12……19,19,19,就是上不去20。
路大成艰难地看着路彩花数到19上不去,心里比她还难受,忍无可忍,突然拿起讲台上粗大的竹制教鞭往黑板上猛地一拍,大声怒吼:“你上课都干什么了?怎么都记不住呢?”
这教鞭可不一般,是一条半指厚,两指宽,四尺长的老竹板,用力拍在黑板上,发出来的声音特别响,能吓人一跳。
路彩花被这一猛拍震到了,惊得颤抖了一下,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哭着说:“我不读了,不读了!”说着就径自跑进了自己的小闺房里去了。
路大成气不打一处来,站在那里直咬牙切齿又摇头叹气。
路大成上课的时候非常严肃,但平时待人却非常和蔼,是上课严厉下课松,对自己家人严,对外人宽,帮理不帮亲的那种人。
这时候,在他们身后的空地上,有一个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正在自个玩泥巴石子,嘴里低声而有节奏地数着1,2,3,4,5,6,7,8,9……
坐在最后面的向葵花,是这个小男孩的姐姐,她来上学,没人在家里,就把弟弟带过来顺便看管,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小妹。听着弟弟数完,她呼地站了起来,满脸骄傲地说:“老师,我家杰儿会。”
路大成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向葵花,冷笑了一下,低声而严肃地说:“别闹,杰儿都还没上学呢。”
向葵花认真地说:“老师,我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