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六寨,一派分纷乱景象,多少马邑鹰扬兵,正仓皇而溃。原来披重甲死战不休的那些精锐战士,这个时候也纷纷向两边逃散。
而孙通的旗号,也轰然倒下。在寨中望楼之中了望传令的旗手,甚而来不及拾级而下,就这么从两三人高的望楼上跳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一营马邑鹰扬兵蓄锐而击,居然就在短短一两刻工夫。被玄甲骑先锋一股而破,然后主将被擒!
徐乐驰马而还,将孙通掷于地上。孙通打了个滚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朝着徐乐怒声道:“杀了某便是!”短短一次冲阵,纵然徐乐马槊如龙,盘旋飞舞,所过之处无不击破。可身上也带伤三四处,就牢牢的将一张俊脸护住了。这个时候,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甲叶缝滑落。徐乐浑然不以为意,大氅一裹就将这
些血迹全都遮挡住了。
徐乐朝着孙通摆摆手:“走罢。”
身在多少玄甲骑当中,孙通惶然的扫视着这些身上满是血污的黑甲骑士,不知所措的摇摇头。
徐乐很是耐心:“还不走?”
孙通怒吼出声:“杀某容易,何必辱某?”
徐乐叹口气:“我们是来投降的啊………未曾见到王郡公,未曾将这数万军民安顿好,有人想要截杀,我们自然与之死战。但杀得太过,我们还怎么投降?这便走罢,收拢你的弟兄,你们也算是打得不错。”
孙通看着徐乐,想说什么,又是住口。
宋宝从后而至,瞠目大喝:“还等乐郎君请你吃饭不成?”
孙通一震,拔腿便走,玄甲骑也策马让开,让孙通离去。孙通踉踉跄跄的穿过人群,不住回头望向徐乐,而徐乐就是摆摆手,让他快点离开。转瞬之间,孙通就已经穿过玄甲骑,加入了到处逃遁的自家麾下行列当中,几名残存亲卫将他接住,牵过一匹马扶他上马。孙通也不辨东西,策马而行。到现在他也糊里糊涂,这一仗怎生就是这样一个结
果?
徐乐紧紧裹着大氅,身边韩约步离,都跟了上来。徐乐左右扫视一眼,韩约依旧是沉默如山之状,而步离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尽是躲着徐乐的眼神。
徐乐大声道:“吹角,整队,继续向南!”
号角声呜咽响起,厮杀了一场的玄甲骑飞速整队完毕,韩约捧起了已然沾满鲜血的旗枪,护卫着徐乐继续向南而行!
玄甲如潮,滚滚而南。只丢下到处逃奔的地字六寨守军,还有那一地的尸首。
徐乐只是望向南面。
敢半途截杀这几万军民的,也该好生想想了罢?是在这个山道当中,和我们拼得七死八活,还不见得落得了好。还是等着我们在王仁恭面前,卸甲解兵,那时候想搓圆搓扁,都由着你们?
舍不得几千上万条人命,那就老老实实的受降也罢!
当地字六寨的厮杀声突然响动之际,拥挤在山道中的数万军民,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而在两翼,在前面,在后面的恒安鹰扬兵,也立刻拔出兵刃,张开弓矢,行戒备之态。
不仅恒安鹰扬兵的军将在大声怒吼:“不要乱,不要乱!”
就是百姓当中,那些素来领头的乡闾间长辈,也在嘶声呼喊:“不要乱!要是王仁恭杀过来,就拼了也罢!一命换一命,总要拖够垫背的!”不管是白须飘拂的老者,还是精壮的汉子,这些云中百姓,饱经风霜,但也见惯磨难。被逼到绝粮而降,若是真的一条活路也不给他们,那这些云中百姓,也不惜跟随恒安兵,扑向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寨,
用性命填开,然后与王仁恭麾下死拼,能拼掉几个,就算几个!数万云中百姓,多持长矛,这些制作粗陋的长矛,行路的时候可以作为拐杖在雪地中借力,遇到什么敌人野兽,也可以防身。这个时候,数万长矛树立起来,寒光就闪耀成一片,充斥在群山所夹的驰道之
间!
虽然数万百姓不成阵列,拥挤成一团,饥饿疲乏,憔悴不堪,但是当数万长矛竖起,不管什么样的敌人,望而都会生寒!
刘武周在中军之中,周遭亲卫,全都拔刀。护持左右的尉迟恭和苑君玮,也都准备动手。
尉迟恭拔出了铁鞭,而苑君玮将马槊抽出,夹在腋下。都是一副随时准备厮杀的模样。
不等尉迟恭开口,苑君玮就大声向刘武周请令:“某去援徐乐!”
刘武周呵斥了一声:“这条道路,还展得开你的人马么?就看乐郎君的,他要是不能压倒对手,那咱们就准备拼命罢!”
苑君玮望望前路。驰道也就是可供五六人并行,这已经算是群山之间难得的可以通行大军的道路了。他就算率领恒安甲骑涌上去,也只能跟在玄甲骑屁股后面,根本无法上前接战。身后百姓呼喊之声响成一团,而前面地字六寨厮杀声也不断传来。抬头四顾,到处都是马邑鹰扬兵的军寨。当厮杀爆发,驰道中数万百姓轰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