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创口,鲜血仍然在滴滴向外渗出。只让徐乐觉得又湿又冷,裹紧大氅仍然觉得微微有些寒意。徐乐早已被老爷子打造得近于寒暑不侵的筋骨,这个时候有这种感觉,只能说最近仗打得太多,负创也实在太多了。虽然都是些小创,但是累积在一块儿,不好生修整调养一段时日的话,元气多少会受到
侵削。
但凡有传承的将门世家,对于怎生补足元气,调养身体,也都有各自的家传秘方。徐敢老爷子自然也教传了徐乐。
可自己现在哪有余暇稍作休养啊………
自从出而行商以来,几乎无日不在马上行,也无日不在一场场的拼死苦斗之中!
而最艰险的一战,就在眼前不远处了。徐乐也不记得今日的伤势是怎么造成的了,无非就是长矛矛锋刺破了甲胄,在自己左腰处划出一道血口。后背处也被飞出来的铜芟砸了一下,青紫了一大团。腿上也被直刀带了一下,幸得有胫甲遮护,只
是小腿骨隐隐作痛。
都是小事而已。
现在唯一的大事,就是斩杀了王仁恭!
徐乐向南而望,一向坚定的眼神,也微微有些茫然。
斩杀了王仁恭之后,这马邑郡就能平定了下来么?今日战事,已经看得出来了。马邑鹰扬府那些军将团体,也是自成一体,对王仁恭的号令,都有些似听非听。而他们又是坐拥近万虎士的实力派。就算自己成功斩杀了王仁恭,这些马邑鹰扬府军将,就会
甘心于刘武周之下,从此大家一团和气,合力安定马邑郡,抵御突厥还会不断到来的入侵,还生灵一个太平么?
更不用说,整个天下都已经乱了。
接着徐乐又是自嘲的一笑。
若不是这些马邑鹰扬府军将和王仁恭之间的这些龌龊,这数万云中军民岂能沿着驰道直直南进,眼看就要顺利抵达出山的南商关口,眼见就要直面王仁恭?
但这些马邑鹰扬府军将,在紧要关头,总会出手!
天色已经过午,太阳偏斜向西,西面群山之影洒在驰道之中,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下来。
玄甲骑战士沉默而行,饿了在马上啃两口干粮,渴了就打开水葫芦,灌上两口冰冷的水。
在群敌环伺之中,在不利地形之中为前锋穿行,一直绷紧着神经。哪怕强悍如玄甲骑,也精力体力消耗巨大。可每个人还都是在强自支撑,警惕四顾,只是等待着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敌人!
徐乐突然耳朵一动,自己身后的步离,也突然抬起头来,扫视两边山间。然后队伍中就响起了韩小六的呼喊之声:“马邑兵!”
玄甲骑纷纷抬头,望向两边山间。数百年来,围绕着这条群山之间驰道,实在是爆发了太多次的战争。到处都是各种军寨烽燧的残垣断壁,而王仁恭新修建的军寨,只是恢复了这些残垣断壁的几成而已。汉家强盛,向北推进,要在此间修
建军寨遮护粮道。汉家弱势,胡族南下,也要在此间修更多军寨以行防御,堵住胡族南下之途。
这些军寨之间,到处都踏出了通路。这是几百年来无数战士,各个军寨中往复援应而战所走出来的,也是多少胡族战士攻寨所踏出来的!
这些山上道路,远没有驰道宽阔平整,但也足可容军队单列而过。这个时候,两边山上这些小道之中,就见人马如长龙一般,向南超越而过!
这些人马都是马邑鹰扬兵,多是步下行进。人人甲胄都背负在身上,持着兵刃,快步而行。偶尔有军将乘马,夹杂在队列当中。
一支支人马从各处军寨而出,汇聚在这两条长龙之中,不住向南涌动而去。
山上山下,马邑鹰扬兵和恒安鹰扬兵偶尔对望,双方都不发一言,只是各自行进。马邑鹰扬兵虽然是步下行进,山道也没有驰道方便行进。但仍然在不断超越玄甲骑赶到了前面去。原因无他,玄甲骑行进只能就着数万云中百姓的速度。若是太过朝前,行军阵列中就会出现一个大缺口,敌人随时会冲入这个缺口截断前锋中军。而数万云中百姓扶老携幼,又饥寒依旧,这行进速度怎生也快不起来,而这些从各处军寨中选出的马邑鹰扬兵,俱都是精锐,又吃饱穿暖,养精蓄锐已久,哪怕是
山间单列步下而进,仍然是飞快的超到了玄甲骑前面!
山上行进的这些马邑鹰扬兵,不住的将目光投向山下,看着那面为韩约所牢牢捧定的徐字认旗。徐乐是领一翼的差遣,隋朝武职官品贵重,要是在大隋鼎盛之际,徐乐最多授一个从九品下的偏裨将军。但是现下各处军府之中,谁还顾得了这么多。王仁恭都敢对一名营将许四品朝上的十二卫将军号了
。所以刘武周授给徐乐的认旗,是比七品武职的规制,上至镇远将军号,下至轻车校尉,都可使用。
这认旗展开了足有四尺见方,但平时都裹在旗枪之上,经历一场厮杀之后,染满血迹,展开不得,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