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解斗之旗猎猎舞动,似乎在发出呜咽之声。
在南商关前,刘武周终于俯首,说出了请降之语。
虽然此次南来,白虎旗打出之际。大家都明白刘武周是来请降。但数千恒安精锐在首,新建的玄甲骑开路。更有数万同样可以拼死的云中百姓跟随。谁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变成一场血战!马邑土著军将,固然引兵以为观望,不想和刘武周此刻就做死拼。但始终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家玩火过甚。真要让刘武周觑得空隙,反而击破王仁恭,那大家说不得就要和刘武周真正的死斗一场,以决定
马邑郡到底归属谁人。而王仁恭始终站定南商关不退,保持了马邑郡公,太原王家家主的威严气度。但是当刘武周的数万军民,直抵南商关前,徐乐领玄甲骑为前锋,干净利落的击破孙通的中垒第五营,擒孙通又轻易释之,浑
然不以为意。
但这些黑甲骑士,当云中男儿直抵面前。王仁恭心底,又何尝没有动摇惊惶?
若是这数万一直被他轻视,一直被他压制的云中男儿,发出怒吼,不顾几千甲士的守备,直扑南商关关墙,做最后一搏。他又当如何?马邑郡在他治下,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若是再和刘武周拼一个两败俱伤。恒安鹰扬府彻底覆灭,马邑鹰扬府元气大伤。那他经营马邑郡几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就算还留有性命,但这大争之世,却
再也没有他的份了!
而命运不绝如缕,还强撑着世家架子的太原王家,气运如何,也就不难想象了。
可刘武周终究说出了请降之语,并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
在刘武周身侧身后,苑君玮也深深垂下头去。虽然知道此次请降是做殊死一搏,但对于苑君玮这等凶狠跋扈的边地男儿而言,仍然是莫大的屈辱!
尉迟恭也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看他抽动的脸颊,也知道这一刻对于这位黑大汉而言绝不好受。
徐乐在侧,脸色似乎平静,但看看尉迟恭,看看苑君玮,再看看坐在马背上垂下头来的刘武周。
不管是临万军之前,还是遇到什么样的凶险,面上总能是云淡风轻,嘴角经常带着几分笑意的徐乐,终于咬紧了牙关。
不论如何,这总是一种屈辱。而这样的屈辱,徐乐不想再有第二次!更不必说,自己要随而暂时低头的对象,是让自己爷爷死去的最大凶手!
在刘武周几人身后,不论是玄甲骑,还是为刘武周中军的恒安甲骑,也俱都垂下头来。
万军之中,无一人声,连战马嘶鸣都停歇了。驰道之中,只是一片愤懑悲郁之气充塞,仿佛就代表着这几万骄傲而勇悍的云中军民,在这一刻终于走到了绝路!
而在南商关上,所有人似乎都放松了一下,悄悄吐出了藏在胸中的那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不论是王仁恭的心腹,还是马邑土著军将。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互相之间,也再没了此前的那种隔阂,不少人还相视而笑。若不是王仁恭还未曾发话,此刻说不定都要把臂言欢了!虽然王仁恭适才答言,着实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也只是将众人皆知的事实都说了出来。而且如此直爽坦白,其实是很对这些边地将领的胃口。天下都已然如此了,何苦还要遮遮掩掩?不如就奋而向前,在
这乱世当中夺取该属于自己的好处!
王则侍立在王仁恭身后,虽然也是满心欢喜,却一动不动。
因为王仁恭身形仍然挺得笔直,没有丝毫放松下来!
王仁恭的目光,死死落在刘武周身上。骤然开口。
“领数万百姓,数千悍勇之士,刘鹰击,你的请降便是如此么?若是得有机会,是不是还要攻破此关,斩某大旗,擒某于马下?”
哪怕刘武周请降了,但王仁恭仍然没有丝毫放松之态。仍然逼住刘武周不肯放松。一众军将幕僚也终于反应过来。刘武周只是口头请降,这几万勇悍的云中军民可还在!
刘武周在马背上直起身来,他未曾戴着兜鍪,只是一顶皮冠而已。他缓缓将皮冠摘了下来,头发用荆钗束着,山风一吹,顿时有些蓬乱,越发像是一个老农。
他猛然回首,对身后数十步集结的玄甲骑大声下令:“将你们粮袋拿出来!”
此次南下,刘武周将粮库底子都扫出来了,也再不用什么辎重队伍装载,不论军士还是百姓,都平均分配,裹粮在身。哪怕刘武周,都是自己背负着属于他那一份的干粮。
玄甲骑闻令,全都取出干瘪的粮袋。刘武周自己也将马鞍侧粮袋取出,徐乐尉迟恭苑君玮,全都如法施为。
刘武周一把扯开粮袋口的束绳,倒转过来。长条形的粮袋早已空乏,倒出来的,就是最多几把之数,粗劣色泽发黑的干粮,被山风一吹,顿时撒得到处都是。
徐乐尉迟恭苑君玮等人,玄甲骑战士,也全都倒转粮袋,撒出的干粮有多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