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崔景焕的别院已经两个多月了，加上之前在秦王别院的时日，差不多小半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里，她父亲还是音信全无，姨母也不知所踪，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外祖父在两年前已经病逝。

周若提出想见一见宋诗凝，也被秦王拒绝了。

她怀疑崔景焕对她说了假话，秦王根本没有纳宋诗凝为妾，就算为妾日子也定不好过，否则怎么不让她们见面？

周若越想越担心，索性到正堂找秦王问个明白。

秦王和崔景焕正在书房议事，周若扑了个空。

她的直觉告诉她，秦王和崔景焕肯定在密谋什么，正堂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

倒是书房清静，没有崔景焕的允许，任何仆妇都不得轻易靠近。

已经到了戌时，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周若避开府上的下人，悄悄摸摸地靠近了书房。

书房里面传来秦王的声音，因为离得远，听不太真切。

周若猫着腰躲在书房的窗下，越来越浓的夜色逐渐隐没了她的身形。

书房里掌了灯，摇曳的烛光将秦王和崔景焕颀长的的身影映在轩窗上。

周若透过影子看到秦王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而崔景焕也斜倚在书桌上。

“你不是自诩‘京城第一风流’，没有你搞不定的女人。现在怎么连一个小丫头都解决不了？”秦王揶揄道。

“还不是因为之前我把她丢到后营的事，一直怀恨在心。”崔景焕道。

“当时本王就觉得她说的不像是假话，你偏偏不信。”秦王没好气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云梦国第一才女倾慕已久。在我心里，能写出《哀江南赋》这样传世佳作的女子，想必也拥有绝世无双的容貌。”崔景焕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你这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愿望无法实现，用空想安慰自己。”秦王说道，“像高明曦那般国色天香的，本王还没见过第二个。”

“垂涎高明曦的人分明是你，与我可没有一点关系。高明曦除了生得秀美绝俗，举止娴雅，也没有特别之处。”崔景焕说道。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等本王当了太子后，就把高明曦娶回来。你若是对她还存在什么非分之想，还是趁早打消。”秦王略带警告地道。

“高明曦可是太子的表妹，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算你当了太子，人家也未必喜欢你。”崔景焕提醒道。

“本王文武双全，又生得玉树临风，哪里比不上太子？”秦王愤愤不平，突然态度一转，补充道，“你别说，还真有一点本王比不上他。”

周若翻了一个白眼，秦王还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在他没自大自负至极，还知道有不如太子的地方。

“厚颜无耻！论厚颜无耻，本王真是甘拜下风。”想起在太子手中吃的暗亏，秦王恨得牙痒痒。

周若一脸黑线，还以为秦王会说出什么真知灼见，结果还是贬低太子，抬高自己。

“确实！确实！”崔景焕深有感触地道。

“不提他了。我们说正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秦王问道。

“就按照刚才商量的那样做。”崔景焕说道。

“你确定？不反悔？”秦王对崔景焕充满怀疑地道。

“我们费尽心机，不都是为了这个计划，又有什么可反悔的。”崔景焕有些心虚地道。

“我看你对周若越来越上心，隔几日就过来看她，别以为我不知道。”秦王说道。

“我只是不愿接受事实罢了。若不是宋诗凝出来作证，我真的不相信她就是那个写出《哀江南赋》的周若。”崔景焕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她真生得像高明曦那样美，我还舍不得送入宫去。”

听到这里，周若暗自庆幸。若不是宋诗凝送的人皮面具，她恐怕真要成了崔景焕的小妾。

与其嫁给崔景焕这样的风流好色之人，还不如剪了头发去当尼姑，独卧青灯古佛旁。

“你也不想想，若她真的美若天仙，早就被云国公纳为妃子了。”秦王说道。

秦王口中的云国公就是云梦国的亡国之君——永嘉帝。

崔景焕告诉她，永嘉帝出城受降后，被天祈国的皇太子押解到凤吟城。隆兴帝对他十分优待，封了云国公，赏赐丰厚。

云国公终日与府内的歌姬美妾厮混，饮酒作乐，根本没有把亡国当回事。

至于令崔景焕赞不绝口的那篇《哀江南赋》，是周若入宫半年后有感而发。

全赋内容丰富而深厚，文字凄婉而深刻，格律严整而略带疏放，文笔流畅而亲切感人。

一个初涉世事的少女，对国家社稷能表达出如此深刻的关注和忧虑，不能不令世人刮目。

周若作成此赋后，拿着手稿给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