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津!”
“郭图先生说得是!只要延津城门未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审配也难得地赞同起郭图的观点。
毕竟延津内存粮太多,关乎自家根基的事,袁绍帐下这些谋士在这等关键时刻,还是能暂且放下党派之争,优先解决难题的。
若是他们时刻都只顾着内斗,袁绍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沮授将众人的急切看在眼里,眼珠却来回转个不停。
事情看似确实如众谋士所说的那样,敌军似乎打算趁夜绕过袁军主力,偷袭延津。
从战略上讲,这是一步好棋,如果能成功避过袁军的哨骑,很有可能会成功。
但沮授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主公,延津内尚有近两万守军,属下倒是觉得,不必太过焦急!所谓‘急则乱’,不如再多派哨骑追上去,打探四周和延津方向的动向,再做定夺!”
袁绍哼了一声,道:“张郃说过,敌军数量虽不多,但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这个时候再不知道着急,没准天还没亮,延津就要易主了!到时候咱们连延津的城门都进不去!”
看样子,袁绍也并没有糊涂到觉得张郃完全在危言耸听。
在他看来,曹军精骑或许也没有张郃说得那么夸张,但张郃先前的言论,绝非是单纯在替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也就是说,曹军那支精骑们,哪怕不是天兵下凡,但绝对是一支精兵猛将组成的劲旅。
“可是主公,如今营中尚有不少粮草,若是主公您率军紧急向延津驰援,这些粮草如何运输?”
“这有何难?留下辎重部队看管即可。”
袁绍已经懒得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主公!这若是敌军的调虎离山之际呢?您一旦率大军离营向延津赶去,敌军若是杀进营里,辎重兵们如何抵挡得住敌军的铁蹄?”
“照你这么说前怕狼后怕虎还打什么仗?再说曹军的骑兵都跑去攻打延津了,步军至少也有两、三天后才能赶上来,你担心得太多余了!”
袁绍躁动地扇着手,脸色愈发不耐烦。
见袁绍打定主意要向延津方向驰援,沮授知道自己现在磨破嘴皮也扭转不了袁绍的决定,反而会突增彼此间的矛盾,只得仰天长叹,悻悻作罢。
进来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沮授已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次此时此刻这样的感觉。
曹军的明枪暗箭阴谋诡计固然难以应付,可他终究能在黑暗之中开辟一条路来,洞察到敌军的目的。
可是,当他面对袁绍的盲目自信刚愎自用,却实在是束手无策。
即使看得再通透,主公不信,他又能如何?
唯有叹息而已……
——
在袁绍的坚决命令下,还昏昏欲睡的袁军只得强撑着穿上各自的战甲,匆匆离开营寨,向北面的延津方向驰援。
更要命的是,这些可怜的步兵哪怕赶路也只能依靠两条腿来奔跑,而曹军的战马们在昨日奔跑了数个时辰,但仍有余力。
况且,负责做饵引诱袁军追击的,还是昨日几乎没怎么参加正面战斗的孙策本部。
看着袁绍当真率军十万火急地离开营寨追着孙策而去,在远处藏身于黑夜中暗自观察的曹昂,实在绷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师弟,父亲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是真的把袁绍给看透了!他真就如你所料,率军去追伯符将军了!”
“只因他过分看重延津的得失,却一叶障目无法看清眼下的局势。”
楚云的俊俏面孔上并没有洋溢着得意之色,而是轻描淡写地道:“师兄不必着急,等袁绍彻底走远,破晓之时,你再动手!”
“好主意,那个时候这些辎重兵肯定也都在酣睡,我一出手,定能杀他们个人仰马翻!哎!可惜了那些粮食!一把火烧了着实让人心疼啊!”
贪吃不足蛇吞象,曹昂一想到自己能大破袁军,又将视线盯在敌营的粮草上。
“没办法,咱们只能尽量多拿一些,拿不下的,唯有一把火烧了。”
这次楚云没有携带先前做好的运粮马车,而携带过多的粮草会降低全军的机动性,这让楚云断了冒险贪粮的打算。
只要保证将士们的安全,尽可能压低不犯错,减少战损,那以后能从袁绍手里弄到粮食的机会,多得是!
开玩笑,那个袁绍袁本初啊!在乌巢白送给曹操几百万石粮食的大善人!
曹昂可以确信,这一夜,是他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经历的最漫长的一夜。
除了瞪大眼盯着袁军那一成不变的营地之外,他这一整晚是什么都没干。
终于,熬到黎明时分,旭日自东方缓缓升起,让本就回春的大地再次重获勃勃生机。
“师弟,是时候了,我可以动手了吧?!”
曹昂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比要入洞房的新郎官还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