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漆金扇
好像是个着松花色团领衫的九、十岁男孩,独站在廊柱边上。
阮渺薇极目看半天,到底也没认出是谁,只是对他独自一人站在那有些好奇,总不能是罚站吧,身边竟也没个书童陪侍着。
阮渺薇在绣课上望窗外望了多久,那人就在廊柱边上站了有多久。这么久下来,他似是没有多少动作,就站了这整整一节课,阮渺薇留了心,觉得等会可以问问卿葚。
这堂课上,无论别人是如何安然,阮蓉却是被挠心般的心焦极了,看着阮渺薇课上肆意闲散至极,只盼着能招来章嬷嬷的一顿说道能让她扫扫面子,却偏偏章嬷嬷像没看见似的,半点没管她,倒是急得自己扎破了几次手指,心中甚是窝火。
待终于下了课,绿琏收拾阮蓉散落到处的线络,不小心将绣绷碰落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却正好点着了阮蓉无处撒出的暗火,立马就挨了阮蓉重重的一推,腰间被桌角狠狠地撞了一下,绿琏疼的小脸煞白却不敢发出一声,立刻就跪了下来,口中忙道:“小姐赎罪……”阮蓉脸色阴晴不定,不欲饶她但也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旁人可还没走完呢。缓得一会儿,终于道:“起来吧,本不是什么大事,那样洁白的绣绷落到地上可不是脏了么,花费了我一整节课的物什呢。”
余者旁人看在眼里自是明白,绿琏被当成出气筒罢了,哪里是如阮蓉最后那一句看似解释的话一般,绣绷掉了捡起便是,实则没脏没坏的。早就知道阮蓉是这一副性子,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惹不起的只做没看见没听见的模样,阮渺薇她们也不予理会自顾自收拾完东西已经走得彻底了。
别人能视若无睹,阮瑛娘却不能,走上前捡起掉落的绣绷说道:“三小姐莫气了,丫鬟的过错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绷子拍拍也就干净了呢。”边用手拍了拍手里的绣绷。
阮蓉此刻自然顺台阶而下:“没脏那便最好了,绿琏你且好好收着,下次再粗手粗脚,可不是像现在这般善了的。”绿琏低着头连忙诺诺应了,丝毫不敢对上阮蓉的眼神。阮瑛娘见她没有再借题发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阮蓉几人过得一会儿,终于收拾完了,莆一出门便看到学堂角门处聚了些人,阮渺薇亦在其中,阮蓉登时便有了兴致,忙不迭地凑了过去。
见得从男席那边跑出的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追喊着一个着松花色衣裳的同龄少年往角门这边过来,动作间虽是嬉笑打闹的模样,但好像并不是什么和睦友好的态度。果然,待得近了,只听得追闹的四人中衣着最为贵重的那位口中嘻嘻道:“卿茽少爷一下课便跑得这么快做什么?可别是偷了我的扇子就做贼心虚了罢。”满面笑意却目含戏谑。
余者三人应和着嘲弄笑闹,口中说着:“拿了的漆金扇现在还给阮桕便好,不予计较,不然将你这偷窃的污名声传了出去,那你可就收不了场了。”
走在前头的松花色衣裳的少年本不欲理他们,此刻见了四人竟慢慢将他围了起来,脸色暗沉道:“阮桕,你别欺人太甚!”
穿着贵重的那位仍是嘻嘻玩笑的语气:“我怎么了?明明是卿茽少爷您拿了我的东西,还不许我要回了么?”句句称呼着对方少爷,眼里、姿态却都是笑话和不屑的意味。
“明明是我的物品,何时成你的了?胡说些什么?”少年青筋暴起。
“哼,我胡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把漆金扇的细节做工高品质,怎么可能是你能拿的出来的东西?倒是我前几日不慎丢了一把扇子,我认出就是你手里的那把!还不快还我?要我告到我爷爷那去才行么。”余者三个跟班也附和道:“就是!阮桕前些日掉了的扇子就是被你捡去了吧,速速还回便不计较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阮卿茽知道自己是被阮桕这小人盯上了,今日上课时便被他害的罚站,原来还有后手在这等着。因为他那身为族老的亲爷爷,阮桕一向行事小人无所顾忌。如今看上了自己手里的这把漆金扇,连同他那些跟班颠倒是非,将黑的说成白的,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
阮渺薇在人群中远远看着被围着的少年,认出就是自己课上注意到的那位,听到那四人称呼头头阮桕,又唤他作卿茽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早听家中弟兄说过,跟他们一起上族学的宗族弟子中有个刺儿头,仗着家中长辈的势,在学堂里好不威风,纠集一帮小弟欺负弱小,名字就叫阮桕。自然恪毅侯府里这几位正经的少爷,他自知家中爷爷族老的身份不怎么够看,远远避着不惹事生非,但对这府中不正经的三少爷却可以耍耍威风,时不时捉弄,也好更显得自己“英明神武”。
说阮卿茽是不正经的少爷,因为他是四房从阮家末落旁支抱来的继子。
四房叔父阮旬飒本是庶子不受阮府看重,但靠着少年时期满腔热血从戎,从沙场上挣得一方天地,从此便在恪毅侯府里有了话语权,可惜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