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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霁朝承弘二十年,冬季的雪来得晚,下得却是这十数年罕见的大,连着三天鹅毛般的雪絮洋洋洒洒盖了整个天地。

而八宝胡同里已逾百年的恪毅候宅,与云京众多府宅淹于漫漫雪色之中,似乎让人很难注意到,亦让人很难联想起他之前的荣光。

尤记当初阮氏一族被赐爵时,是如何的仪容风采。

第一代恪毅候以普通平民的身份,靠着著名几场战役平定北部女真叛乱,官至怀化大将军,名声大噪,一跃成为云京新秀。靠着积累的卓著功勋,一举封爵恪毅候。

只是阮族光辉好像就止步于此了,后续阮氏宗室里的子孙大多不愿意学武,且愿意学武的建树平平,此消彼长,族内多走习文科考的路。

而到了阮守清这第五代恪毅候,阮氏一族已彻底弃武从文,往日的满门荣耀亦在时间中缓缓东逝不负存在。

阮守清的四个儿子,前三子亦是如此,在朝中从的文职。

大爷阮旬端能力平平,官场多年只是个四品散官正议大夫;二爷阮旬竑,面相儒雅斯文,是三个儿子之中官职最高的,现从二品中书令;三爷阮旬靖初入官场时起点颇高,少年英气,但却难以后继,现不过于四品中散大夫一虚职上混混日子。

却是只有庶四子阮旬飒从了军,屡有奇功,不待鹊起,尚在建功立业的英年就已然马革裹尸,令人扼腕。

寒风乍起又乍落,世事无常,这个以武起势的侯爵之家究竟走向如何,谁又能料得准呢。

……

此时恪毅候府外院的斗量斋里,气氛冷凝不同于多寿堂,阮府的男人们还在这里相持着谈事情。

“父亲,您说的云京形势复杂,我似是有所感觉,但是应还没有到那般地步罢。”阮旬端官职不算高,同僚间并未得到消息,对所说的局势似有迷惘。

阮守清看着自己的长子,纵是不愿,却终是不得不承认其资质的平庸。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子:“竑儿,你的看法呢?”

“儿子觉得,近些日子以来,朝堂上颇有诡谲之势。皇上对赵党的态度朦胧,擢谪频繁,令人心惊。且听闻赵太后病情愈加严重……”阮旬竑停了停,方减了声量道:“怕是要变天了!”面上凝重愈浓。

阮旬端还似有不信:“怎么会如此严重?”

“看来我隐隐猜测的事情,老二也有发觉。老大,你可听清了,这就是现在的局势。”

阮守清说完,看着阮旬端面上还有疑窦,终于幽幽叹声,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了,免得他做事犯糊涂。

直接道:“赵氏作为赵太后母族,在其临朝称制三十载间,势力发展已如日中天,直逼皇室。如今虽不太明朗,但皇上似乎已有了趁赵太后病重,动手拔外戚的想法。如今紧要关头上,你可别一时头热惹上什么!”

阮旬端听得父亲这般严厉的说法,终于知道了严重性。转念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额上突得滚下大汗来,抬袖连忙擦了。口中连道:“知晓了,知晓了,原是这般大的事情么!”

“知道便好,那样大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碰的,免得有池鱼之祸!”

阮旬端一时又是诺诺应声。

看着阮旬端已然听进去的模样放下心来,阮守清又看向阮旬竑提道“竑儿,上次卿芾救定国公嫡孙的事情办得极好,我们只要跟着他们国公府便好,如此也就能度过这大的变故了……”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阮旬竑颔首,转而又说起一件事来:“父亲还记得与卿芾一起出手的那个元家儿子吗?”

“自然记得,他居功甚伟,当在卿芾之上!当时受伤颇重,不知道现今如何了?他有什么事吗?”

阮旬竑拱手道:“元怿恢复得良好,已能行动如常了……他与卿芾说今年想在我们府上过年节。”

阮守清听得颇为惊讶,捋着斑白的短须道:“过个年而已,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过年求团圆,都是同自己的家人过,我记得他父亲当是在龚州的罢,离云京并不远,怎得不回去?”

“儿子也觉得奇怪,但卿芾只说元怿与家人不和,具体原因我也不好深问,因此并不知晓。”

阮守清将手一扬:“罢罢罢,既是卿芾好友,且上次看着也是个有大作为的后生,来我们府过年就过年罢,只是多个人而亦,并无多大干系。”

如此元怿在阮府过年的事情便敲定了,几人又谈些琐事就要告退。

阮守清看着将要退出去的阮旬靖,忽然道:“老三,你过来下。”

“父亲,什么事?”不甚在意的慵懒模样。

阮守清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机敏,悟性极高,只是近几年愈发混沌起来,颇有伤仲永之思。“刚才我们说的时候,你未曾出言一句,我想问你可明白了局势?”

阮旬靖咧起嘴角一哂:“知道了又如何,也无关我这甚闲的四品中散大夫什么事,每日应卯便是了,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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