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那被自己砸了一个口子的少年,居然是八皇子。阮卿茝一下子就慌了,问起随着起哄的好友该怎么办,竟都是将他推出去,直说与自己无关,自然也没人教办法该怎么做。
情急之下,阮卿茝只好来寻自己的二弟。
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其中还骂咧着自己交的狐朋狗友,又恐二弟也不帮忙,一阵好话不要钱似的丢出。
因为自己闯出这样大的祸来,阮大少是害怕家里人知晓的,又求着阮卿芾不要告诉旁人。
所以伍察和元怿来邀他去芍药园时,阮卿芾不好直说今日要去帮大哥摆平事,说话便有些闪躲掩饰。
一开始听到阮卿茝做了这样一件事,阮卿芾亦是惊惧的,看着好声好气求自己的大哥,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脾气来,若是旁人,怕是早就挨了一脚了。
平复了心情,又细细思索起有关八皇子的事情来。
八皇子姜珏的生母是愉嫔,一个承弘帝从江南带回来的家世低微女子,在姜珏五岁时病逝。
后来的姜珏,就由宫中深居简出的贤妃抚养,只是贤妃生性淡漠,只一心吃斋念佛万事都不管,连宴席里都不出面的真正隐形人。
于是八皇子的这个养母也是名存实亡的,结合宫中其他皇子来看,他就是最好欺负加最不起眼的那个。
阮卿茝一开始并没有刻意打听八皇子是谁,此时听了阮卿芾的说道,心头惧怕大松,直说这么一个孤弱的皇子,招惹了好似也不是什么大事。
阮卿芾却有其他的想法,冷着脸提醒大哥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又拉着他,要直接去到国子监找八皇子赔罪,只是八皇子并不在。
两人又一路找到了八皇子的好友温容,阮卿芾将来意说明,表了好大一番歉意,连连请着温容把阮卿茝的道歉带到,又说明了后续也会亲自给八皇子谢罪。
温容是温太傅的孙系,也是惠淑郡主温絮的堂哥。
阮卿芾之前并没有和他接触过,但此人在国子监素有温润如玉的君子名声,这也是阮卿芾能直接找上门的原因。
闻名不如见面,温容本人果然是配得起在外的那些名的。
温氏一族是有渊源的,自大霁朝开国以来,一门已出过五位太傅,并有一两个司空、司空,真正的清贵大族。
温太傅的大公子尚了端和长公主,不能参政,但其他子侄也是各有出息的。大族养出来的子弟也是满身的倜傥,举手投足自是气质非凡,温容就是一个例子。
阮卿芾见到这个同龄的少年,一番接触下来亦是惊艳欣赏的,他待人温和,听了来意,只是嘴角微噙着笑,爽快地答应下来,并无任何架势。
只是虽然有温容答应会帮着给八皇子解释,但到底他们是没有见到姜珏的,而姜珏本人又是怎样的性情,接不接受这场道歉,还是未知的。
阮卿芾看见大哥已经全然放松下来模样,又觉得自己心中集了气,开口道:“如今我们可是没有当面给八皇子道歉的,你别就以为这事了了。”
泛舟已经将茶承上来了,阮卿茝低抿一口自己点的毛尖,满心眼的惬意:“行了,我知道了,大不了二弟再陪着我去一次就是了。”
阮卿芾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两人一起长大,却越行越远罢,所谓的道不同。
阮卿茝顾着品茶,倒是没有这许多的感想,又转而说起一件事来:“不过这八皇子也真是的,当时我那球砸了他,他倒是也不说话,就呆愣愣地立在原地。如果当时他说自己是八皇子,我必是当下就道歉的,也不至于闹出这许多事来。”
不思量自己砸了人的错处,话里话外倒来怪对方不表明身份,就算人家不是八皇子,难道就不该道歉吗?
阮卿芾听得头大,不住地按眉心。
正在无语之时,从外头进来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厮。
阮卿茝叫唤道:“淞生可算是来了。”
边伸手接过,又端出了几碟点心,口中嚷道:“来,二弟,快来尝尝这些吃食,特意买给你的。”
阮卿芾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做的这事?”
“就刚才啊,你帮我忙,总不至于连点吃的都不犒劳你,这家我偶尔去过一次,觉得很合你口味,就买了几样来。”
阮卿茝看着弟弟似乎还是愣着的模样,又将点心送到他的案上:“这可是让老板现做的,我让多放糖了,你一定喜欢。”满脸嬉笑的模样。
阮卿芾仿佛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拣着吃了一口栗子糕,果然很甜,甜到心窝里,原来大哥都记得……
窗外是又大起来的雨势,噼啪地打在檐间、石板上。
……
五月初二这日的雨来的猝不及防,更让人猝不及防的是,这场大雨竟雨势不减地下了好几天,连停歇都是在极少的时间里。